下,俞津杨才靠在椅背上,笑着点头欠扁地对张宗谐说:“好好好,当你是了。”
原以为是认下西服的事,却见他随手把手机推到他面前,靠在那半真半假笑道:“点吧,我请,李映桥说在北京请你吃顿饭都要提前两个月预约,我也是出息了,能请上‘哥哥’你吃饭。”他转头阴阳怪气地瞥她一眼,又不明不白地低低“嗯?”了声,“说话啊,李映桥,在家怎么讲的?”
后者自然是瞪他,他笑,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拍,低声哄说好好好不闹了。
张宗谐掸着烟灰的手微微一顿。
俞津杨把手撤回,不冷不热地问他点好没有。
其实病房那日对话犹言在耳。听张宗谐讲李映桥在北京的事情,话里话外藏着钩子,想引起他好奇,但他没上钩,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问。那十年他没有参与,李映桥和任何人都有发展关系的可能性,这点他早就问过自己,俞津杨,你能接受吗?
他能。
他当然能。
他非常能,他从小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卢应川那时他不知原委,也忍了,最恼火也不过是,哪天等她玩腻了,又回头来找他时,他会既往全咎地同她一笔笔算账。
他向来最擅长忍、冷静、理智、克制。班干部晋升渠道公开透明,那都是老师同学一票票投出来的,自认从小就是人民好公仆,但有人从小是土匪窝出来的,非要拿他当公敌。
十八和二十八的荷尔蒙终究不同,少年的醋意更像是汽水泡泡,在嘴里噼啪炸开的是泡泡,也是烟花,是他隐秘的灿烂又盛大,酸涩也甜蜜。
成熟男人吃醋却更像是酒,喝进去涩,吞下去辣,含在嘴里却烧得慌。
凭空想象的情敌和货真价实的情敌也有区别。
他也才知道翻江倒海的醋意只会把自己的骨头越泡越软。
情敌加父敌,对方一副“老爸和女朋友总要抢走一个”的架势,血海深仇不过如此。
张宗谐自然也有点心虚,或许女朋友他放弃了,但父爱如山,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于是,当俞津杨问八爪鱼吃吗?
张宗谐不可置信地抬头瞥他,因为他听成了巴掌你吃吗?
他默默地裹紧大衣,抱紧自己的太平洋宽肩,全程都没和俞津杨有过片刻的对视。
然而,整顿饭他都坐立难安,劣质标签太扎人,忍不住想把脖子拧到后面去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意大利手工定制还是厂服。
他今天第一次穿,总觉得后面的标签扎人,通常定制服装的标签都缝在内袋上,但他觉得二十年前的意大利手工师傅可能还没那么讲究,也没多想。毕竟据他了解,那时很多意大利品牌都外包给东欧,工艺降级也是很有可能的。
张宗谐第五次缩着脖子为了躲避标签的刺痛时,其他人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间或听见某人训猫:“不要笑,对我们总裁严肃点。”
“好好好。”某猫笑着举手投降说。
Lilith却看着身旁这个男人的窘迫,他一向刻薄冷漠,雷厉风行,利益至上,手段罄竹难书。她曾为他哭过很多次,也曾因为他给的实在太多,默默原谅他很多次。
“许渠语女士问起过你。”
烧烤串热气腾腾地上来,Lilith忽然说了一句。俞津杨正问李映桥要不要辣,张宗谐听见抬头瞥过去,拿起一旁的湿巾边擦手边顺势接过话茬,好奇:“说什么了,我以为她暂时不会那么快想到我——”
李映桥走后不久,也许是彩虹羑里事件造成的影响力实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