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玩味。
他见过无数投怀送抱的女子,也见过无数孤高自傲的仙子。
但像韩月这般,前一刻还以大乘境修为和身家性命作赌注,逼问他“敢不敢娶”,下一刻却又流露出近乎脆弱的请求,还是头一遭。
有意思。
姚光递来的这杯毒酒,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醇厚,也更加烈性。
范立没有回答她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因为他知道,那不是问题的关键。
他必须警告她,这场所谓的“婚姻联盟”,是姚光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怎么说?
净音天国的圣主们,对那位女帝姚光的信任与崇拜,近乎盲目。
任何对姚光的质疑,都会被视为挑衅。
范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张足以颠倒黑白的嘴,此刻竟有些无从下口。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组织语言时,韩月却忽然错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个决绝的赌徒不是她。
“我想……在彭城逛几天,你,愿意陪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颤抖,像是在请求,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逛逛彭城?
范立的思绪被打断了。
他记得,自己似乎陪她游历过山水,泛舟于江湖。
在他的生命中,有过许多女人,但唯有韩月,享受过这份独特的待遇。
“我不忙。”范立下意识地回答,随即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等等,只待几天?”
这太奇怪了。
若是真心联姻,她怎会只留几日?
韩月却只是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没有回答。
“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来寻你。”
“天色不早,你……好生歇息。”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身影化作一道青虹,仿佛是在逃离此地,仓皇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再不见半分来时的剑圣威仪。
范-立静立原地,脑中乱麻般的思绪反而渐渐清晰。
她的行为,处处透着诡异。
这不像是来联姻的,更像是……来诀别的。
……
大楚皇宫。
项冲为韩月准备的“迎圣殿”,其奢华程度,甚至超过了太后的寝宫。
但此刻,正慵懒地躺在那张价值连城的范氏商行特供“凤凰床”上的,并非韩月。
是白蓉。
她刚在盛满三十六种灵花的浴池中沐浴完毕,肌肤上还残留着馥郁的芬芳。
那汇聚了磅礴灵气的池水,效果也不过堪比一枚地阶上品丹药,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毕竟,女帝姚光为了栽培她,曾亲手将八位圣主候选人的修为精华灌注于她体内,助她一步登天,踏入合一境。
区区灵花浴,又算得了什么?
但白蓉享受的,并非灵气本身,而是这种高高在上、肆意挥霍的权力滋味。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甜腻的嗓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野望。
她曾是舞阳派的天之骄女,可舞阳派算什么?掌门手中也不过几枚地阶丹药。
与如今的生活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喜欢这张凤凰床,更喜欢这座本该属于剑圣主的宫殿!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韩月。
她的声音里,再无面对范立时的半分复杂情绪,只剩下如万载玄冰般的寒意与疏离。
床上的白蓉娇躯一颤。
同为圣主,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韩月对她的厌恶,那种源自骨子里的轻蔑。
“韩月姐姐,你回来啦?”
白蓉立刻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声音甜得发腻,“我第一次住皇宫,一个人有些害怕,今晚……能跟姐姐一起睡吗?”
她很清楚,这座宫殿是为韩月备的,项冲给她安排的住处,虽也华贵,却远不及此地万一。
韩月眯起了眼。
她记得,自己也曾被白蓉这副无辜的模样欺骗过。
直到丹雪山上,八位姐妹惨死于她手,她才看清这张甜美面具下的蛇蝎心肠。
白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