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范掌柜,本官帮你算了一笔账。”
“你递上来的文书里,写明了成本与售价,再刨去关税杂费,这第一批货的利润嘛……”
严世蕃伸出几根手指,比了一个让范立心中都为之一动的数字。
精准!
范立第一次对这个草包产生了些许“敬意”。
短短时日,竟能将范氏商行的利润算得分毫不差。
看来,想当一个成功的贪官,也需要几分真本事。
德不配位,不代表才不配位。
“小阁老明察秋毫,范立佩服。”
范立站起身,故作惶恐地躬身道:“只是,在下不过是范氏派驻大明的掌柜,每月只拿些固定的月钱。这利润……都归我家主人所有。”
“是极,是极。”严世蕃抚掌而笑,“本官糊涂了,这泼天的富贵,自然是归那位大楚晋公所有。他才是发大财的人嘛。”
“不过……”
他话锋一转,拖长了语调。
“今日陛下还问起,说这范氏商行的利润如此之高,长此以往,岂非有国帑外流之嫌?”
“范掌柜的生意,做得越大,我大明的银子,流去你大楚的就越多。”
“这……算不算‘资敌’呢?”
“万一将来,两国起了刀兵……”
范立心中,杀意一闪而过。
好一个无耻的敲诈!
区区胭脂水粉的生意,利润再高,又岂能动摇两国国本?大楚富庶多年,何曾需要靠这点贸易来充盈国库?
这番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勒索!
他当然知道,嘉靖那样的帝王,心思都在举国飞升之上,哪会关注一个新开的商行。
这一切,都是严世蕃的自作主张。
这位工部侍郎,大明“小阁老”,竟是个算账的天才。
他算出了这笔生意的巨大利润,足以让他再造十座“江山阁”。
他又怎会放过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严世蕃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着范立,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足以激怒任何人。
但那又如何?
放火杀人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人想要发财,就得心黑手狠,这是他严世蕃的信条。
只要范立敢说一个“不”字,他有上百种方法,让范氏商行在京城开不下去。
他却不知,此刻的范立,心中非但没有怒火,反而涌起一股难言的愉悦。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若非嘉靖朝有严家父子这等贪婪无度的国之巨蠹,自己这盘棋,又怎会如此好下?
你想图我的利,我却想借你的势。
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小阁老。”
范立猛地挺直了腰杆,脸上的谦卑之色一扫而空。
“区区小生意,何敢当‘资敌’二字?不过,既然陛下已有此忧虑,我范氏商行,愿意即刻停止这胭脂水粉的生意!”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让严世蕃都为之心悸的狂热光芒。
“只是可惜了……”
“我们东家手上,还有一桩比这胭脂生意大上百倍、千倍的买卖,本想与小阁老……共谋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