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过年省亲的时候,我听父亲在和族老们商议,要将你过继为子,让你改姓袁,看来他是真的甚爱你。
虽然族老们还没答应,但你知道的,父亲一旦有了决断,他们拦不住。
不过,夫君你的意思呢?你愿意吗?”
“我的意思.?”
他极目远望,天上那只大雁已被风雪打湿了翅膀,云雾眯了眼目,他还在奋力飞着,可刺骨的寒风,已让他翅膀无力,心底一片冰凉。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鸿鹄又拿什么与天地风雪,同命运相抗争呢?
过继为子,袁公厚爱?
这份爱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或许在旁人眼里,这是通天之阶,是袁公在兑现当年那句【幼子多疾,汝当勉励之】的承诺。
只要改了袁姓,则偌大江淮之地,未必不能由他袁策来继承!
莫说旁人了,就连他的妻子都对他孙策寄予厚望,在为他网罗人脉。
可只有孙策这个当事人,才清楚的知道,袁公对他的不是爱,而是深彻入骨的忌惮。
袁公越是要将他绑定亲密,便越是对他忌惮入骨。
【幼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别提多可笑了!
袁公在世一日,谁又能从他手上夺权?
而袁公一朝身死,必是他孙策死期!
无他,袁公甚爱他,黄泉路也舍不得他,定是要与他携手同行的。
所谓的过继为子,所谓的继承可期,不过是袁公做给外人看的。
以一份前途无量的未来为饵,让从他孙策到周瑜乃至与孙家一系的上上下下,都被死死绑架在袁营这辆战车上脱身不得。
而袁公待他孙策越好,给他越高的待遇,将他捧的越接近继承人的位置,孙策便越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死期。
他跟袁公之父子,真的是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同生共死,千古父子之情,莫过如是。
可他又能怎么反抗呢?又或者说今时今日的自己,还能反抗?还想反抗吗?
一旦过继为子,今后怕是袁公真给他三千兵马领兵出征,他也再无自立之机。
大汉四百年之礼仪孝悌,会如一道沉重如山的枷锁铡刀般,死死压在他袁策的头上。
一旦自立不孝,则千夫所指,众叛亲离,偌大的大汉九州再无容身之地。
“袁策?袁策。”
孙策无声喃喃,“父亲,您曾经仰望的、失望的、渴望的一切,策儿如今唾手可得。
但您在九泉之下,是会像母亲他们一样为之欣慰呢,还是像那个雨夜时一样,看着孩儿默然无言?”
恰在此时,只听一声箭吟声呼啸破空,划过孙策眼底那一抹血丝密布的鲜红。
长箭径直命中天上那在风雪中挣扎的大雁,其翼如折翅燕雀,眸光最后望一眼天上九重宫阙,无力葬于风雪。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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