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梦里的危险有可能是现实幸福的反面,可能是未来幸福的预告。
段扶桑做梦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看到自己和别人的未来,一种是与原主见面。
可这一次,她梦见了第一个世界生的事。
在她死后的事。
意料之中的第一个现她“去世”
的人是陆景舟,他仿佛早预料到她的离开,非常平静地通知其他人段扶桑的死讯,开始着手操办她下葬的事。
墓地、棺材、火化等,全是他亲力亲为。
他记得她不喜欢在棺材里逐渐变腐朽的事,所以选择了火化。
他现了段扶桑留给他的信,沉默地看完便在沙枯坐了一夜,等到茶水凉透,旭日东升,第二天又开始了筹备。
段扶桑不喜欢交朋友,本以为来看她的人不多,基本上是南家的亲戚和庄璃一家六口。
然而他们都老了,庄璃的孩子也结婚生子,诞下了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叫庄菁,二女儿叫庄紫悠。
据说是利用了谐音,取自“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
南乔婉的大哥二哥也来了,带上了他们的妻子、孩子、孙子,因此原本以为会零星几人的葬礼来了好多人。
陆景舟听到过无数次“默哀”
,内心平静如水,未见丝毫的波澜。
他好像半点不在意,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快疯了。
这世界没有人比他更爱段扶桑。
段扶桑的死对他影响很大,他表达悲伤的方式是沉默、是无声的妥协。
是的,妥协向命运妥协,向未来妥协。
段扶桑注定不属于这个世界,注定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他们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短暂的插曲,是她生命里无关要紧的人。
他早该认清现实的。
段扶桑下意识去抚平他的眉头,手却从他的额头穿过。
这里是梦境,她触不到梦里的人。
她收回手,怀念地盯着陆景舟苍老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他年轻时的模样。
她低喃:“陆景舟,你变得好老,比我走前老了好多好多,都变丑了,还是年轻的你好看。”
此时的陆景舟白苍苍,脸上纵横皱纹,唯有那双眼睛一如记忆中明亮。
她内心颇有感触,认真去记他白苍苍的模样,直至刻入骨髓之中。
良久,陆景舟终于动了。
他从领口取出一条银色项链,吊着六芒星图案,单调而简捷,透露出一股廉价感。
段扶桑依稀记得是自己很早以前给他的,顺手在学生摆的地摊买的。
她正后悔自己没买金的时,忽地,她听见他的喃喃低语:“桑桑,你以前总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从不正面回答是因为我……我怕你会生气,再也不理我,你最讨厌别人窥探你的生活。”
他摩挲六芒星,难得流露出脆弱:“我自小就有一个能力,可以在梦里看到一位女孩的成长经历。
她生活在小说里才存在的修真界,被一群灵兽养大,它们为女孩起名扶桑,后见她后颈有一个小小的、淡金色的‘段’,故叫她‘段扶桑’。”
段扶桑愣在当场,差点忘记呼吸。
他能够看到我的一生?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奇特的事?
她的表情变得凝重,干脆坐在他身边听他继续讲下去。
“她在灵兽的照顾下渐渐长大,性格说一不二,不懂人类的感情,总是喜欢板着脸,”
他低笑,嗓音宠溺,“她特别强大,强大到无人可及,灵兽们也意识到该让她回到人类世界去。
所以她去上了学校,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我一直都欣赏她,所以也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他深吸气,把项链塞回去。
“我以为她会幸福快乐长大,却没想到她遭到了背叛。
我忘记了人性的贪婪,她的单纯被人利用,差点中了他们的诡计,好在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后来,她把那些人全杀了,出主意的人也杀了,但也成了被人抢夺的香饽饽。”
他握紧拳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他有能力,也许他就有勇气。
段扶桑抿唇,无声说了一句“你不必如此,都过去了”
。
但真的过去了吗?
她记得,关心在意她的人也记得。
那些事不是过去了,是一直存在于他们的记忆里,无法抹去,无奈接受。
“我看到她的迷茫与坚强,不断被她的魅力吸引,我知道我爱上了她,”
陆景舟自嘲一笑,“有一天我突然梦不到她了,我不得不接受她出事的现实。
我清楚的明白,不是她落入那些人的圈套,而是她不想活了,她厌倦了那样打打杀杀的生活,所以她走了。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冷静了两天,再次出来的时候得知他们给我报了一档恋综,说让我走出失恋阴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