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鲍德温干脆利索的说道,他看着塞萨尔惊讶的面孔,反而畅快淋漓地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望着朋友的眼睛,那双碧绿有如春日新叶般的眼睛,“你觉得我会反对?阻止你?我不会。”
自他与塞萨尔第一次见面,直至今日,已经度过了又一个九年,而鲍德温依然清晰的记得他的父亲阿马里克一世将塞萨尔推到他面前的场景。
那时候,已经对自己过去的傲慢有所悔悟的鲍德温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若是天主赐给了此人如此美好的容颜,就不该让他留在一个麻风病人身边,终日提心吊胆,甚至可能染上与他同样的病症,美丽的面孔上也会遍布斑点,处处疤痕。
那时候,他出自对一个同龄人的怜悯,以及对天主的畏惧,拒绝了阿马里克一世的提议,如果不是塞萨尔坚持要留在他身边,并且说出了那样的话,他是不会让他留下来的。
鲍德温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不幸便要看得到其他人更加不幸,他没有那么卑劣。
但从什么时候,人们对塞萨尔的赞颂不再仅限于他的那张面孔了呢?是他布施了一整个亚拉萨路的穷人;还是他冒死挽回了艾蒂安伯爵的性命;又或是他为了一个城堡的无辜性命,敢于接下圣殿骑士瓦尔特的三剑?
也有可能,是在塞萨尔带着他逃出了圣殿大教堂,没有让他们死于一场阴险的诡计,并且得到了不亚于他的圣眷之后?
还是因为,他成为了阿马里克一世的扈从;又或是他曾经和他一起在迎接拜占庭公主玛利亚进城的时候一同杀死了想要袭击公主的母熊?或是更能叫人心悦诚服的,他在远征埃及的时候,和理查,鲍德温第一拨登上了撒拉逊人的城墙?
过往的一切犹如流光过隙,一瞬便在鲍德温的心中掠过,他百感交集,他的友人已经长大了,他的容貌依然没有一丝可供诋毁的地方,但人们更多传颂的还是他的虔诚,勇武和忠诚。
注视着他的视线已经从那虚幻的外表转移到了更为可贵的灵魂。
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鲍德温就愿意放他自由,让他安然的生活下去。而到了现在,鲍德温就更不可能阻挠他的朋友向着更高的天空攀升。
“我的父亲,阿玛里克一世国王把你带到我身边的时候,怀抱着一些自私的心思,”他按住了塞萨尔的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那时候你意识不明,失去了记忆。即便你的出身可以从你的手脚、谈吐与依然掌握着的知识上得到证明,但他并没有如一个公正的君王那样去为你寻找你的家人。
他……是为了我,原本他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我无从辩驳的是,他将你,一个骑士之子视作一个奴隶,并且也允许其他人用看待奴隶的方式来看待你。
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那时候就算是个以撒人与基督徒的杂种,也不愿意来服侍我。
虽然那些家伙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我们都知道,那时的我确实毫无希望可言,甚至于大卫和亚比该也被他们的父亲严厉的命令,不被允许继续靠近我,”在这里他又突然笑了笑,“大卫肯定是想要回到我身边的,但亚比该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若是他查出了你的父母,知道了你的来历,他又如何能够让一个公爵或者是伯爵之子,留在我的身边服侍我呢?
即便他强迫你那么做,你也会心怀怨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害了我。”他想起了塞萨尔在完成了在圣墓大教堂的苦修后,将从大教堂得来的白羊毛布披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那时候他只觉得温暖而又安全。
但对于阿马里克一世来说,这就是一个不好的征兆,他怀疑塞萨尔那时候想起了什么,才做出了这样危险的决定——国王想要将塞萨尔处死,是鲍德温一力将塞萨尔保了下来。
那时候他做出了一个怎样正确的决定呢,鲍德温不由的打了一个轻轻的寒颤。那时候,他只要稍微有那么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