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却愈发浓郁了。
不……等等,那是什么?
在谢辙所凝视的这一方天空,有一阵明晃晃的光逐渐接近了。聆鹓一拍他手臂,他便知道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见了。它从谰后方的天空出现,他尚未注意。那光芒的速度是极快的,眨眼间便近在咫尺。
如月君忽然厉声说道:“趴下!”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便将聆鹓按了下去,又一记扫堂腿掀倒了毫无准备的谢辙和寒觞。他们俩冷不丁扑到地上,却觉得上方一阵疾风掠过。风很大,衣裳都被向上拽了拽。强光很亮,但算不上刺目,反而有种别样的柔和。这阵风持续了很长时间,但他们都意识到,这并不仅仅是简单的风本身,而是一阵强大的灵力流。聆鹓微微抬头,面前看见纤长的、柔软的几缕绛紫荧光从眼前掠过。
风停了,他们连忙起身。只见那些偶人的胸口都泛起一阵微弱的蓝光,它们都僵硬地捂住胸口,似乎是在阻止光芒熄灭。但那些萤火虫一样的光仍纷纷逃窜而出,又聚拢在一起,接二连三地追寻着灵力流过的地方去了。紧接着,偶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眼中失去全部的神采,再也站不起来。
回过头去,他们见到那些荧光都追随着一个鸟状的剪影。那剪影脖颈颀长,羽翼丰满,尾羽长而曼丽。它振翅高飞,翱翔在夜空中,散发着柔和的黛色。这样美丽的生灵是如此无拘无束,任何被困于地面的生物都忍不住心向往之。
“这是……”诧异之情仍充实着聆鹓的心。
“是,护城神鸟……黛鸾。”
如月君轻声念了一句,在最后两个字上显得迟疑。
“咳……唔,咳咳——”
然而,那恶使方才并未躲闪。神鸟的灵体完完全全贯穿了他的躯壳,令他在此刻竟咳出了一滩黑血。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略微抬头,以一种阴暗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虽然他流了很多血,可他至少还端端地站在那里,就像没受多大伤似的。此刻,那些失去精元的偶人都倒在了地上,横七竖八歪歪扭扭。
它们不再坚不可摧,也不再被视若珍宝。
因为它们曾经的主人很快下达了新的命令。
“咳……不要与这群鼠辈浪费时间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命令并非是对那些死物发布的,而是那庞大的活物。魇天狗缓缓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将头偏向了他们的方向。四人都各自后退几步,不知它想做什么。但每个人都很清楚,这满地偶人将要连同庭院一起被放弃了,这也说明无庸氏不止这么区区数百空壳。
只见那天狗重振旗鼓,朝向它们,张开血腥的大口。尖利而肮脏的獠牙如此令人作呕,黏稠的黑色物质似是液体,又似是气体。它振翅腾空,发出一阵怪异的咆哮。这叫声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比先前它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令人惊慌。它似乎能激起人心底里的恐惧,将所有负面的情感逐一揪出来,让人心灵的净水变得一团糟。那些偶人全部破碎了,一个接着一个发出碎裂的声响,但没人能听到。人们只看到,偶人逐渐开裂,变成了瓷片,又化作细小的粉末。那些头发也像是中邪了一样,每一根都有生命似的在咆哮中扭动,属于人类的眼球也一个接一个地爆开,场面让人反胃。
如月君的口中涌出深红发黑的稠血。她用仅存的一只手摸上去,只觉得有些古怪。她再望向其余的人,发现他们都痛苦不堪。三人都抱着头,徒劳地捂着耳朵,又时不时去敲打自己的脑袋。脑内的剧痛几乎要榨干他们的生命,而属于过往的悲悸被不断重提、放大,叫人苦不堪言。她有些无措,不知怎么才能帮到他们。
如月君突然注意到,聆鹓不再捂住耳朵,而是在这阵强大的灵压下艰难地翻开一本书。
又一阵黑雾从书中冒了出来,连接着她的指尖。但很快,这无形之物便在这阵吼声中凝聚出了自己的形状——尽管这有些艰难。魇天狗大概有些疑惑,便不再作声,而是警觉地望着这不知哪儿来的怪物。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一只异常高大的形同螃蟹或蜘蛛的妖物伫立在他们面前。比起魇天狗,它确乎是小了许多,但真正的螃蟹和蜘蛛又有多大呢?这样一来便显得它也好生可怖。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