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石村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了鲜血、烟灰与惊恐的复杂气味,那味道像是把整个村庄都扔进了一个正在腐烂的巨大胃袋里。十几名萨珊德骑兵已经结束了他们高效而又冷酷的“工作”,此刻正像一群酒足饭饱的鬣狗,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村口那片被踩得泥泞不堪的空地上,清点着各自的“收获”。一个脸颊上带着刀疤的老兵,正将一袋沉甸甸的、不知道从哪户人家抢来的银质餐具扔上马背,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让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哈桑,你今天运气不错啊,这玩意儿可比那些不值钱的铜盆铁罐强多了。”一个嘴里叼着草根的年轻骑兵凑了过来,他怀里抱着一只还在拼命挣扎的肥硕母鸡,脸上满是羡慕,“我就没找到什么好东西,这些卡林迪亚人真是穷得可以,连个像样的首饰都藏不出来。”
被称作哈桑的刀疤老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囊,仰头灌了一大口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麦酒,然后才用他那沙哑的嗓子慢悠悠地说道:“阿迪勒,你懂个屁。这里可不是卡林迪亚,这里是北境,是那些新冒出来的、自称国王的女人的地盘。而且,你怀里那只鸡,可比我这袋破铜烂铁值钱多了,至少它能填饱肚子。”
“北境?卡林迪亚?在我看来都一样。”阿迪勒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他用力捏了捏母鸡的脖子,让它停止了挣扎,“反正都是些软弱的、只知道种地的农夫,他们的脖子比我们沙漠里最嫩的胡杨树枝还要好砍。不过话说回来,哈桑,你刚才看到那个绿皮怪物了吗?那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哥布林。”
哈桑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轻蔑和些许惊讶的复杂表情,“看到了,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个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一个人冲向我们十几把弯刀。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结果还不是三两下就被砍翻了。不过他临死前扔出的那把斧子倒是挺准,差点就把贾米尔那小子的脑袋给开了瓢。真是可惜了,我还想抓个活的回去给孩子们当宠物玩呢。”
“得了吧,哈桑,你那几个儿子比沙漠里的蝎子还难缠,再给他们弄个哥布林回去,你老婆非得把你从帐篷里赶出来不可。”另一名正在给自己的战马喂水的、身材高大的骑兵也加入了讨论,他深吸了一口这里湿润的、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不过话说回来,这片土地可真是个好地方啊。你们闻到了吗?这空气里的味道,跟咱们家乡那股子混着沙子和骆驼粪的干风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土,用手一捏都能攥出水来,不像我们那里,挖地三尺都还是干巴巴的沙子。”
“谁说不是呢?”阿迪勒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将那只已经断了气的母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脚下肥沃的黑土,脸上满是贪婪和渴望,“我刚才在村里的井边洗了把脸,那水甜得就像蜜一样!要是我们萨珊德也能有这样一片土地,我们的牛羊就能长得比战马还要肥壮,我们的孩子也不用天天啃那些能把牙硌掉的干饼了。”
“所以我们才要跟着将军和可汗打仗啊,蠢货。”这支劫掠小队的队长,一个名叫法里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属于职业军人的冷酷和现实,“只要我们能帮卡林迪亚那个没用的国王打赢这场仗,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就都将是我们的战利品。到时候别说是一口井,就算你们想在自己的帐篷里挖个游泳池,也不是什么难事。”
法里德的话立刻引起了士兵们一阵兴奋的哄笑,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畅想着未来在这里的美好生活,有的说要在这里建一座比王都还要华丽的宫殿,有的说要抢一百个像刚才村里那样的、皮肤白嫩的女人回来当奴隶。他们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阵沉闷如雷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正在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如同涨潮的海水般,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汹涌而来。
“等等…你们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声音?”还是哈桑的耳朵最尖,他第一个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警觉。
其他的骑兵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仿佛有成百上千头愤怒的野牛正在朝着他们狂奔而来,大地也随之开始有节奏地轻微震动。
“是马蹄声!是骑兵!”法里德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一个箭步冲到村口那棵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哨塔上,举起单筒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
“该死!是敌人的援军!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法里德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他从哨塔上跳下来,脸上满是困惑和凝重,“从我们动手到被发现,再到他们集结部队赶过来,这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会飞吗?”
“会不会是正好有一支巡逻队经过这里,发现了我们的行踪?”阿迪勒紧张地猜测道,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很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