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阳那声“归我了”
还在冷飕飕的仓库里撞着铁皮墙嗡嗡回响。
兴奋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李卫国被那眼神燎得一激灵,这兄弟啥时候对捞鱼摸虾的家把什儿这么稀罕了。
他下意识顺着陈光阳的视线往箱子里又扫了一眼。
三套毛子的水鬼衣裳,黑黢黢的橡胶料子厚实得跟熊瞎子皮似的,码得整整齐齐的铅块腰带、闪着寒光的潜水匕,尤其那六个军绿漆的压缩气瓶,比暖水瓶粗一圈,沉甸甸的,压力表的玻璃罩子在矿灯底下反着贼亮的光。
好东西是好东西,可这玩意儿烫手啊!
李卫国心里门儿清,行动报告上要是把这“杂品”
里夹带的军用水鬼套装也列进去,事儿就他妈捅破天了。
毛子的现役装备,咋来的?倒腾给谁?
上头的板子打下来,他李卫国和孙威这小肩膀头子可扛不住。
他眼珠子在仓库昏暗的光线里咕噜一转,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压得跟贼似的:“操!
光阳你眼花了?哪他妈有啥水鬼衣裳?”
他扭头就冲愣在箱子边上的俩年轻小公安吼,唾沫星子差点喷人脸上,“柱子!
铁蛋!
瞪啥牛眼呢?瞎啊?这几个破箱子装的不就是些毛子烂皮子臭酒桶吗?
赶紧的!
搬局里去!
别在这儿杵着碍事!”
俩小公安被吼得一哆嗦,柱子反应快,立马弯腰去合那墨绿铁皮箱的盖子,嘴里还配合着嘟囔:“啊…对!
烂皮子,味儿太冲了!”
铁蛋更机灵,顺手抄起旁边一块脏兮兮的破苫布,“呼啦”
一下就把那掀开的箱子整个囫囵罩住了,动作麻利得像是干惯了这个。
陈光阳嘴角那点压不住的笑纹更深了,他没说话,只是走上前,伸出大手,在李卫国那结实的肩膀头上重重拍了两下。
那力道沉甸甸的,带着心照不宣的谢意和一股子歃血为盟的江湖气。
孙威吊着胳膊在旁边看着,呲牙一乐,露出俩大板牙:“卫国,你他妈现在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了?”
“滚犊子!”
李卫国笑骂一句,心里却踏实了。
光阳想要,那就得给他弄利索了。
这玩意儿在行动清单里压根就不该出现!
就在这当口,仓库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刺耳的刹车声。
好几道雪亮的大灯柱子蛮横地穿透仓库破窗户上的灰垢和蜘蛛网,把里面飞扬的尘土都照得纤毫毕现。
一股子来者不善的冷风顺着敞开的铁皮大门灌了进来,吹得人后脖颈子凉。
“李卫国!
孙威!
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声裹着怒气的吼叫如同炸雷般在仓库门口响起。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红星市公安局局长周洪涛,腆着个油光水滑的肚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蓝黑色呢子大衣,在一群同样穿着制服的市局干部簇拥下,阴沉着脸闯了进来。
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肥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寒霜,小眼睛像锥子似的,直直钉在李卫国和孙威身上。
“谁给你们的权限跨区抓人?谁让你们在红星市的地界上动枪的?啊?!”
周洪涛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居高临下的训斥,“无法无天!
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卫国,我看你这个县局局长是干到头了!
还有你孙威,胳膊吊着还不消停?立刻!
马上!
把抓的人,还有缴获的所有物资,统统给我移交市局!”
他身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秘书模样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
手里捏着个牛皮纸文件袋,板着脸补充:“这是周局的命令!
立刻执行!
涉案人员极其敏感,必须由市局统一处理!”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市局那帮人呼啦一下散开,隐隐把仓库几个出口都堵上了,个个眼神不善。
一副要强压着东风县局交人的架势。
刚经历完一场激战的东风县干警们,脸上胜利的喜悦还没褪干净,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压和呵斥激得血气上涌。
手都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眼神里憋着屈辱和愤怒,齐刷刷看向自家两位局长。
李卫国只觉得一股邪火“噌”
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熬了一宿,胳膊差点让毛子干废,弟兄们顶着枪子儿才把这伙过江龙摁住,撬开了硬嘴,挖出了刀爷这条大鱼和那一堆要命的硬货!
眼看大功告成,这姓周的倒好,踩着点儿来摘桃子?
还他妈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
“周局!”
李卫国猛地往前踏了一步,他那身洗得白的旧警服上还沾着仓库的灰土和刚才搏斗蹭上的血迹。
此刻腰杆却挺得像根标枪,声音像块浸了冰水的糙石头,硬邦邦地砸回去:“行动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