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压抑憋闷,变成了震惊、哗然和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沉重。
就在这时,陈光阳动了。
他没有像田福刚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急于辩解。
他只是缓缓地、异常从容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本身似乎就带着一种强大的掌控力,瞬间将礼堂内绝大部分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连田福刚的咆哮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陈光阳脸上甚至没有太多愤怒的表情,反而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平静,仿佛在看一场蹩脚的表演落幕。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不是那个已经抛出去的牛皮纸袋,而是另一个不起眼的内兜里,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更厚实的牛皮信封。
整个礼堂的目光,仿佛被磁石牵引,都聚焦在他那只手上。
“田书记,”
陈光阳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您说这是伪造的?污蔑?”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那您刚才拍桌子瞪眼、恨不得立刻把我送进监狱的底气,又是从何而来?您手里,又有什么‘确凿证据’指证我和夏县长?”
田福刚被问得一窒,脸涨成了猪肝色。
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词句。
他之前的指控,此刻在铁证如山的照片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更像是一场可笑的构陷。
“既然您喜欢讲证据,”
陈光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寒意森森的微笑,“那我就让各位领导、同志们,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不再看田福刚,目光转向主席台上的刘正声副书记,微微颔示意,态度不卑不亢:“刘书记,各位市领导。
刚才抛出的照片,只是开胃小菜,证明田福刚书记个人生活腐化堕落、参与非法赌博活动,并与黑恶势力分子关系密切。
而这一个,”
他扬了扬手中的小牛皮信封,“里面装的,才是他利用职权,在东风县编织黑暗网络、侵蚀国家财产、危害地方展的核心证据链。”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照片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重的“核心证据”
?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你这是……”
田福刚彻底慌了,试图阻止陈光阳继续说下去。
“让他说!”
刘正声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声音里蕴含着雷霆之怒,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田福刚,“田福刚同志!
你给我坐下!
是非曲直,组织自会查清!
陈光阳同志,你继续说!”
他直接称呼了“同志”
,态度已然生了微妙而关键的转变。
陈光阳从容地打开小信封,从里面抽出了几份文件的复印件和几页关键的笔记摘录。
“第一份,”
陈光阳的声音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书,清晰而冰冷。
“是田福刚书记开设的地下赌场……的详细流水账本摘要。
上面清晰记录了近一年来,赌场的巨额抽水盈利,以及其中至少百分之七十的资金流向标注为‘田’。
赌场地点,就在城西‘宏废旧仓库’深处,暗号是‘老地方,看旧货’。”
台下有部分干部听到“宏仓库”
和“老地方”
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二份,”
陈光阳抽出几张批条复印件,“是田书记利用职权,违规签批的物资调拨单。
从县供销社、粮库、木材厂调拨的紧缺物资,如白糖、木材、缝纫机等,名义上是‘支援兄弟单位’或‘特殊项目所需’,实际最终流向不明。
或经查实流入了由其亲属控制或与其有利益关联的私营门市部进行倒卖,牟取暴利!
这些批条,均有田书记的亲笔签名和公章。”
“第三份,”
陈光阳的声音带着一种凌厉的穿透力,“是部分干部赌博欠下高利贷,或在赌场被抓现行、或有其他不法行为的照片和服务记录。
这些记录显示,田书记并非不知情,而是利用这些把柄,要挟、控制部分意志不坚定的干部,为其所用,在关键人事任免、项目审批上投赞成票,或对其不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编织了一张以他为核心的利益黑网、保护伞!
这些照片和记录的存档地点,就在他赌场办公室的暗格里。”
陈光阳每说出一份证据,田福刚的身体就剧烈地摇晃一下,脸色就灰败一分。
当说到第三份时,田福刚已经浑身瘫软,若不是扶着桌子,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嘴唇翕动着,却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嗬嗬”
的喘息,如同破风箱。
“最后,”
陈光阳的目光扫过主席台,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田福刚脸上。
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这张照片,我想请田书记特别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