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阳看向了王大拐:“王叔,咋回事儿啊,别着急,慢慢说。”
王大拐开口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县里面的那个酒厂么?”
陈光阳点了点头:“对啊,只不过现在这政策不是不允许么。”
王大拐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溜圆:“那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
“咋回事儿,你说说。”
陈光阳也来了兴趣。
“那酒厂的后身不是有一个药堂么?规模只有酒厂三分之一大,那玩意儿不是国企的,而是个人的。”
陈光阳眯起眼睛,直接点了点头:“对,叫啥明心堂。”
陈光阳记得这个药堂,据说祖上给老佛爷扎过针,但是小日子时期膝盖太软了,所以给小日子当了大夫。
所以头几年那风波的时候,这家人可没少受罪。
记得上一辈子,这明心堂也就逐渐消散在了东丰县内。
王大拐继续说道:“他们老李家想要卖掉这宅子,我觉得你可以先弄下来,据说酒厂当年还占了这明心堂一些地,有了这明心堂……你不就是能占据先机么!”
“而且据说,明心堂还有剩下的一堆中药,你都可以一起接手。”
听见了王大拐这么说。
陈光阳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这么说,的确不错啊,他现在就要卖么?”
“我现在就去看看!”
“嗯呐!”
王大拐用力点头:“正在找买家呢。”
陈光阳立刻把挎斗摩托车推出来,兜里揣了几万块钱。
然后拉着王大拐,又带上了程大牛逼,突突突的前往县城。
火燎腚似的摩托载着三人,顶着下午热乎气儿蹿进了东风县。
明心堂那铺面,坐落在酒厂后身犄角旮旯。
青砖墙缝里都透着股陈年药渣子的旧味儿,门脸儿不大,乌木招牌上的金字也蒙了层灰,活像个蹲旮旯里打盹的老病痨。
摩托突突声在门口刚熄,一个顶着油光水滑“汉奸头”
、金丝眼镜耷拉在鼻梁上的胖子就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正是掌柜李宝库。
“哎呀呀!
王主任!
陈大掌柜!
您二位贵人临门,可真是蓬荜生辉!”
李宝库目光扫过挎斗里跟着下来的干瘦老头程大牛逼,脸上堆的笑更厚实了几分:“这位想必就是靠山屯那位妙手回春的程神医?久仰久仰!
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王大拐咧咧嘴:“李掌柜客气,光阳对你这铺面有想法,带程大夫来掌掌眼。”
陈光阳抱着胳膊,眼神在铺子和李宝库脸上溜了一圈儿,没吱声。
铺子里弥漫着一股杂乱的药味,隐约还有点霉和陈旧木头的混合味儿。
药架子倒是摆得满满当当,各种纸包、坛坛罐罐,看着挺全乎。
李宝库弓着腰引路,嘴上像抹了蜜:“陈大掌柜真是好眼力!
我这明心堂,老字号了!
祖上在宫里都挂过号的!
要不是……咳咳,家里急着用钱,哪舍得出手哇!
您瞅瞅这地段,紧挨着国营酒厂,将来要是扩……嘿嘿,那价值……”
他正唾沫横飞地烘托着呢,铺子门帘子一挑,又进来一个中年汉子。
这人穿着崭新的仿军绿呢子短大衣,手上戴着块亮闪闪的上海表。
胳肢窝底下夹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一进门就嚷嚷:“李老板!
李老板在不在?上回说的那事儿,我凑够钱了!
您这明心堂,我今儿就盘下来!”
李宝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脸上却堆出为难:“哎呀,张老板!
您瞧这赶巧的!
我这正带贵客看铺子呢!
人家陈大掌柜这也是诚意十足啊!”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您看要不……您再容我两天?价钱咱好说……”
这叫“张老板”
的一听,脸上立刻现出不忿:“李老板!
咱可都谈妥了的!
两万块!
现钱!”
他“啪”
地一声把公文包拍在柜台上,拉开拉链,露出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钱我可都带来了!
您这坐地起价可不行!”
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使劲儿瞟陈光阳和王大拐这边。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看看,有人抢呢!
识相点赶紧加价!
王大拐皱了皱眉头,看向陈光阳。
陈光阳却抱着胳膊,脸上没啥表情,嘴角似乎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讥诮。
程大牛逼则是压根没看这“抢购”
的戏码!
老爷子那对浑浊却极毒的老眼,早就在店里那一排排药架子上来回梭巡了。
他像只找到鼠洞的老猫,抽着鼻子,顺着药味儿就踱到了柜台边上。
“哼。”
程大牛逼鼻孔里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