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皮毛被火烧得焦一块秃一块的兽,咬着牙用破损的陶罐舀水。
拖着受伤的右腿,每一步都在雪融的泥土上留下浅浅的血印。
“沐月,别费劲了……”靠坐在云杉旁的一只白毛雪豹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的左臂软软垂在身侧,肩胛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把半边身子染成暗红。
他声音嘶哑,却仍抬眼朝沐月挤出笑,“我死不了,你留点力气。”
被称作沐月的兽没回头,只把陶罐捧得更稳,尾巴因为疼痛微微发抖。
“别说话,先喝水。”
他一步一步挪回来,罐里的水晃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倒映着雪豹苍白的脸。
雪豹想抬爪,却发现指尖早已麻木,只能低头就着陶罐小口啜饮。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他轻轻咳了一声,血丝顺着唇角落下。
沐月蹲下身,用还算干净的袖口替他擦血,声音压得很低:“再坚持一下,顺着溪流回到上游,我们就安全了。”
雪豹抬眸,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你走吧,我的身体已经没法坚持回到上游了。”
沐月紧紧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坚定:“不,队长,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一起走,一定能回到上游。”
雪豹听到“队长”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是我害了你们啊……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那个委托。要是不去找什么狗屁天音草,小凯他们就不会死,我们小队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涌出。
沐月的眼眶也湿润了,他紧紧握住雪豹的爪子,安慰道:“队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任务的危险性。”
雪豹的眼泪滴在沐月焦黑的爪背上,烫得他轻轻一颤。
“队长,”沐月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小凯他们拼死护住天音草,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自责,是为了让我们把药带回去。”
这时,枯枝被踩断的脆响连成一线。
沐月单膝跪地,左爪已抄起那把断了一根弦的复合弓,右爪从用所剩无几的能量凝聚出箭矢,箭镞对准声源。
雪豹用尚能动的右臂勉强撑起身,把背脊抵在粗糙的云杉上,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里绽开一朵朵暗红。
林影晃动,五道黑袍无声无息地踏出。
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惨白的下颌与猩红的嘴角。
黑袍下摆拖过雪地,却没有留下脚印,仿佛他们行走在另一层空间。
“目标确认。”最前方的黑袍人开口,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
沐月瞳孔骤缩,弓弦拉满,箭矢上旋起细小白光。
“退后!”他低喝,声线因紧张而嘶哑。
黑袍人同时抬手,袖口滑出五柄漆黑短刃,刃身缠绕着幽绿符文,像活物般蠕动。
空气骤然变得黏稠,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雪豹咬紧牙关,用残存的能量催动左肩伤口,强行逼出一缕血线。
血线在空中凝成一只虚幻的雪豹之影,挡在沐月面前。
“走……别管我!”他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黑袍人轻笑,短刃破空,幽绿符文化作五道锁链,瞬间缠住血影。
锁链收紧,血影发出凄厉嘶鸣,寸寸崩裂。
沐月眼眶血红,箭矢离弦。
噗!
箭镞穿透最前黑袍的兜帽,却像射进一片黑雾,对方连身形都未晃动。
黑袍人抬手,五指虚握,沐月只觉胸口被巨锤击中,整只兽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雪豹身旁。
黑袍人缓步逼近,幽绿锁链在空中交织,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雪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怀里那株用兽皮层层包裹的天音草塞进沐月爪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活下去……代我们回家。”
沐月一惊,他似乎已经知道队长要做什么了。
他紧紧握着天音草,身体因愤怒而颤抖。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自林间破空而至,“叮”地一声,将五道锁链尽数斩断。
流光落地,化作一只粉毛狐狸,他尾尖轻轻一挑,把黑袍人逼退数步。
粉毛狐狸落地的一瞬,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绒毛上。
逸月抖了抖耳尖,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晃着。
“欺负伤员算什么本事?”他嗓音清亮,尾音却带着寒意。
他抬爪,属于踏星者的气息如潮水般向黑袍人扑去。
五名黑袍人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就被这股力量瞬间吞噬,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逸月转过身,看向沐月和雪豹,轻声问道:“你们没事吧?”
沐月仍弓着背,断弦的复合弓横在胸前,爪背青筋暴起。
雪豹队长虚弱地喘着气,却用仅剩的力气把沐月往身后拨,哪怕他连抬爪都在发抖。
“别靠近!”
沐月声音嘶哑,眼神像拉满的弓弦,死死盯住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