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费里站在讲台上,每一句话都像敲锤子:“先生们!共和国不能,也绝不会,将下一代的思想交给一个效忠于外国势力、公开宣称敌视共和原则的修会——耶稣会!
教育必须是国家的教育,是世俗的教育,是培养自由公民、巩固共和信仰的教育!”
他的话音未落,保守派席位上一片哗然。
第五代布罗意公爵,阿尔伯特·德·布罗意猛地站起身,脸色因愤怒而涨红:“费里部长!您这是在亵渎!是在摧毁法兰西的道德根基!
没有宗教的教育,就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您口中的世俗学校,培养的将是无所畏惧、无所信仰的虚无主义者,是社会的炸药!”
阿尔贝·德·芒唐紧随其后,他指向天花板上绘着的宗教壁画:“看看我们头顶!法兰西的历史与信仰息息相关!你们要将上帝彻底逐出校园?这是何其疯狂的念头!你们这是在亲手斩断我们民族的根!”
支持教会的议员们纷纷鼓掌跺脚,大声附和,甚至有人激动地划着十字。
共和派这边也不甘示弱,保罗·贝尔等人逐一上台,猛烈抨击教会对教育资源的垄断和对科学精神的压制。
众议院议长莱昂·甘必大虽然还没有发言,但是他的阴影笼罩着整个议会。
辩论变成了争吵,争吵又几近变为谩骂……
直到秩序一度失控,甘必大才不得不频繁敲击木槌,警告双方。
众议院里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儒勒·费里再次要求发言。
他缓步走上讲台,脸上看不出喜怒,手中没有拿稿纸,仿佛只是要即兴说几句。
他声音平静,却传遍了会场:“先生们,我们争论的焦点,似乎在于一点——
没有宗教的约束,我们的学校是否还能培养出有道德、有情感、懂得爱与善的公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面色倨傲的保守派议员。
“对此,我本有很多理论和案例可以引用。但今天,我想换一种方式。
我想请诸位回想一下,或者,如果还没来得及,我恳请诸位务必抽空去看一看——
目前正在法兰西喜剧院上演的那出戏剧,《合唱团》。”
会场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和不解的低语。
讨论国家教育大政,怎么突然扯到戏剧上去了?
费里没有理会:“那出戏里,也有一所‘学校’,一所由教会人士管理的感化院。
那里的院长,一位神父,坚信只有最严格的戒律、最严厉的惩罚,才能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
他禁止一切‘无用’的情感,排斥一切‘软弱’的艺术,比如音乐。”
一些保守派议员似乎知道儒勒·费里要说什么,开始慌乱起来——他们想要发出噪音来阻止费里的论述,但是却被议长甘必大严厉的眼神所阻止。
台上的儒勒·费里很快话锋一转:“一位普通的、甚至有些失败的世俗音乐教师去了那里。
他没有依靠任何教义,没有使用任何体罚。
他只是相信美,相信音乐,相信孩子们内心深处对光明的渴望。
他组建了合唱团,结果呢?——冰冷的规训失败了,而世俗的音乐和教师的爱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