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蒙铁尔的“上流社会”人士,正神情焦虑地站在路口,不时向远处眺望。
莱昂纳尔无奈摇了摇头,其他两人也会心地相视一笑。
皮古特作为报人,见惯了这种勾当。莫泊桑在教育部任职,同样熟悉地方上的伎俩。
莫泊桑提出了一个稳妥的建议:“那为什么不设立一个基金,用利息来发放奖学金呢?细水长流,持续激励!”
莱昂纳尔笑了起来:“因为两万法郎‘太少’了啊!居伊,你算一算,两万法郎,即便按照年息5%计算——这已经很高了——一年就是1000法郎。
每年发放一次,就涉及统计、审核、发放,这些都需要成本和人手。此外谁来监督?
所以我宁可让这笔钱直接变成雷诺老师的特别津贴——
过去四十年,他要教所有的年级、所有的科目,而只领720法郎的年薪。
这是法国的耻辱,是教育部的耻辱!”
身为教育部小职员的莫泊桑耸耸肩:“嘿,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才在部里干了半年!”
随即他又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其实可以让这笔钱的主人——那些‘巴黎友人’们来处理这些繁琐的流程。
她们有的是时间,也不差钱,而且会计、律师也是现成的……”
莱昂纳尔还没有回答,皮古特就嗤笑起来:“哈,让贵妇们陷入这种麻烦?这些钱都不够她们开一场舞会的。
而且莱昂纳尔一旦提了,你猜她们会怎么说?”
皮古特用手掌掩住嘴巴,就像贵妇的小扇子,然后捏尖了声音:“哦呵呵呵呵,小莱昂长大了——
他都学会用各种名目从我们这里骗钱了,‘索邦的良心’和其他俊俏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嘛……”
三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莱昂纳尔是尴尬,莫泊桑是羡慕。
莱昂纳尔又喝了一口酒,斟酌了片刻,抛出了一个更现实的考量:“我再给你们算笔账——
我是蒙铁尔五十年来第一个考上索邦的人。而现在,整个蒙铁尔,一个在外读中学的孩子都没有!
这意味着,即使眼下学校里最聪明的五年级生,他要读到中学毕业,至少是七年后的事情了。
(注:当时法国中学是七年制)
而要考上巴黎那四所大学,难上加难,可能十年、十五年后才会出现。
你们所有关于‘平均分配’‘细水长流’的完美设想,在这个残酷的时间周期面前,都不堪一击!”
莫泊桑和皮古特愣住了。
莱昂纳尔语气变得缓慢而郑重:“蒙铁尔的普通人家,让孩子读书是一项极其‘昂贵’的投资。
孩子在家放羊、砍柴、挤奶、做饭,大一点还能下地,等于多出半个劳动力;
或者送去拉拉涅、加普、里昂当学徒,每年至少能为家里省下200法郎的食物费用。
父母还能从师傅给孩子的微薄零用钱里克扣出100法郎。
十年学徒下来,至少可以折算成3000法郎。
现在你告诉他们,让孩子辛苦读书十几年,才有一个极其渺茫的机会,能分到被平均以后的几千法郎。
你们觉得,哪怕这个数字提高到一万法郎,对蒙铁尔的父母来说,会有多少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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