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能看见白前的眼角余光上。
“还有个共同之处”。
白前咽下一个小兔子,不紧不慢开口,“他们都性情暴戾狠毒,以欺辱他人,凌虐婢仆为乐”。
唐知味挑眉,这一点,他其实也猜出来了。
只不过马良友的案子时日已久,他没有找到关键证人,没有说出来而已。
“白神医从何得知?”
“我是大夫,病人在向我诉说疾病苦痛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说些闲话。
所以,不可避免的,我会知道很多事”。
白前说着接过唐知味手中的朱笔,将剩下的四个人名一一圈起。
“奸生子不可耻,可耻的是他们反而视之为倚仗,欺辱凌虐那些比他们更可怜的人”。
白前手中的笔再次落到齐刚二字上,“唐大人曾说过,杀人不过一者临时起意,二者蓄谋已久。
凶手会选择在兵马司坐镇的铁帽子胡同、挤挤攘攘的有间医庐门口毒杀齐刚,天时地利人和一点不占,多半是临时起意。
而临时起意,原因却也不难猜。
有间医庐散糖三日,第一天,齐刚摸不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他恃强强抢其他孩童、甚至小乞儿的糖,被萧姐姐喝止。
第三天,不说他有悔过之心,即便只是有畏惧之心,也不会再敢故态复萌,而他没有。
凶手见了,一时激愤,将下了乌木春的糖送给他,让他一次吃个够”。
许远程本只是用眼角余光不动神色关注着白前,听了忍了又忍,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扭头去看她。
她竟将当时的情况猜了个十成十!
也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十成十!
他厌恶自己的身世,也厌恶那些与自己有同样身世的人。
更厌恶那些明明有着可悲又肮脏的出身的人却反倒引以为荣,甚至仗着那样的身世为非作歹。
他想到贝儿,生得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喜欢在她那见不得光的父亲面前撒娇,喜欢在外人面前装天真,却更喜欢折磨凌辱丫鬟,歹毒的手段层出不穷。
他厌恶她,比厌恶自己更甚。
于是,他杀了她。
她的死抚平了他心中的厌恶,甚至连着对自己的厌恶也稍稍平息。
他迷恋上了那种感觉。
于是,他停不下来了。
他又杀了淫辱婢女、甚至良家女的马良友,杀了鱼肉乡里、却最喜欢标榜自己念佛茹素的知县……
他杀的人越来越多,唐知味名单上列着的五人不过只是其中几个。
他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连他的亲生母亲都怕他,甚至厌恶他。
天经地义。
谁会不恐惧、不厌恶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疯子?
他没有想到会有人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没有想到会有人和他一样认为那些仗着肮脏的血脉为非作歹的人可耻,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他心仪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