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萧软软面无表情地垂头坐着,竭力平复着翻滚的心绪。
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去,眼中是哪怕小儿都可以一眼辨认的忐忑,与隐隐的期待。
她从来没把东上相说唐知味克闽南王的话放在心上,却还是止不住地渴望国师能够说,她与唐知味八字相合,天作之合……
屏风外,唐知味端起茶杯,氤氲的水汽柔和了他眉眼间的冷意。
这一任的国师道号归璞真人,从先帝刚即位时便在先帝身边辅佐,先帝在位三十二年。
今上即位也已有二十二个年头,就算他十八岁就出师继任,算起来,至少也有七十二岁了。
可端坐在闽南王身边的男子看起来顶多和他一般年纪,脸如冠玉,质似冰霜,配上他那满头柔顺的银发,仙气飘飘。
从唐知味进门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唐知味身上,漠然冰冷,宛如山顶的一捧新雪。
冰凉,却意外地并不刺骨,还有种沁凉的舒爽感。
闽南王送上庚帖时,他终于转开了目光,先拿起萧软软的庚帖,拆开,一扫而过,又放了回去。
接着,他又拿起了唐知味的庚帖,打开,目光久久停留。
他沉默着,闽南王一颗浮躁的心越提越高,最后几乎快要跳出嗓子,忍不住出声催促,“国师?”
归璞真人缓缓抬起眼,冰凉的目光再次落到唐知味脸上,缓缓启唇,“天道不容,于王爷大凶”。
大凶!
竟是比东上相的用词更加激烈!
闽南王失声,“怎么会?”
归璞真人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捏着唐知味的庚帖起身,就要离开。
躲在屏风后的萧软软冲了出来,挡住他的去路,重重喘着气,死死盯着他,“我不信!什么天道不合!
我不信我结个亲就能叫天道都看到了!还看不下去!”
她有那么重要?
有那么重要,为何十七年来,她第一次真的想要什么,就如此坎坷折磨?
归璞真人仿佛根本没看到她,也没听到她的话,径直继续往前走。
萧软软见他完全无视自己,更是悲愤,崩溃大骂,“神棍!你和你那个徒弟东上相都是神棍!
他抢夺有夫之妇,恬不知耻与人共妻,你就坏人姻缘,追名逐利!”
归璞真人浅色的瞳孔微缩,目光第一次落到萧软软身上。
萧软软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你爱慕他”。
冷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
萧软软一愣,近乎本能地否认,“我没有!”
“你爱慕他什么?他生得好?”
归璞真人的语气明明没什么变化,连声音的大小和音调都不见浮动,却叫人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