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当猫爪印落在代码上,我们的“城”
在生长。
凌晨三点的客厅里,还飘着芝士披萨的焦香,你指尖敲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像初春檐角的冰棱在化水,一滴,又一滴,敲得我心尖颤。
我正蜷在沙里数你卫衣上的猫毛,突然被你一声“快看”
拽得直起身,手里半块没啃完的鸡翅“啪嗒”
掉在抱枕上。
屏幕亮得晃眼,一个带着绒球尾巴的文件夹图标,正对着我眨眼睛。
这场关于“未来”
的夜谈,原是被外卖盒里,剩下的半块披萨点燃的。
凌晨两点时,你还对着平板上的城市规划图叹气,说cbd的玻璃幕墙像一块冰冷的积木。
我随口嘟囔:“还不如开家书店呢,藏在老胡同里,让猫趴在《诗经》上睡觉,读者扫码能用ar看古人采桑。”
你突然直起身,薯片渣掉在卫衣上都没察觉:
“ar扫古籍?这个妙啊!”
我本是随口接话,被你眼里的光烫了一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瞎说的啦,我连《唐诗三百》都记不全……”
“谁说要做传播大部头?计划开一家公司的?”
你扑过来抢我手里的鸡翅,油星溅在餐巾纸上:
“上次,你说看《千里江山图》分不清山石层次,咱就做ar版的——点一下青绿,跳出王希孟的矿物颜料;点一下游船,听见画里人说话。
老祖宗的智慧,得用年轻人喜欢的法子叫醒。”
我嚼着鸡翅笑你异想天开,你却摸出手机划得飞快。
突然,一个带着绒球尾巴的文件夹弹出来,点开时我的呼吸都慢了半拍——二十七个子文件整整齐齐躺着,最新修改时间戳着“今天:59”
,红色数字在黑夜里烧得人慌。
“你看这个,”
你指着“胡同猫语书店企划案”
,里面贴着三张胡同照片,是我上个月朋友圈说“适合晒太阳”
的那条;
下面标着“猫爬架做成书架样式,顶层放《猫城记》”
,字里行间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像修复室那只偷绿豆糕的橘猫。
“还有这个,”
你点开“ar古籍实验室”
,里面附了段代码,注释写着“她说想让《韩熙载夜宴图》的乐师动起来”
;
甚至有个音频文件,点开是你模仿古琴的声音,配文“测试:ar触音效是否违和”
。
我突然想起去年深冬的琉璃厂,北风卷着碎雪扑在雕花木窗上。
我趴在展柜前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片朦胧的雾。
指腹贴着冰凉的柜面,划过《捣练图》里那架缠绕着丝线的木砧,忍不住叹气:
“要是能亲眼看看她们怎么穿针、怎么引线,该多好啊……”
你当时正踮着脚够头顶悬着的红灯笼,青布棉袍的后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振翅的灰鸽子。
听见我的话,你抬手稳住摇晃的灯笼,木柄碰撞的轻响里,只回头含糊应了句“会有办法的”
,睫毛在廊灯下闪了闪,像落了两颗碎星。
那时,我只当是一句寻常的安慰,就像你总说“猫掉的毛,能攒成毛线团”
、“古籍上的霉斑能画出山水画”
。
直到此刻,我看见代码注释里那句“需模拟捣练丝线的缠绕轨迹”
,才惊觉原来那句轻描淡写的“会有办法”
,早被你当成一桩要紧事,在心里盘了三百多个日夜。
“这……什么时候弄的?”
当我指尖落在“风险评估”
那行字上时,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老胡同网络信号弱,需加装增强器”
——
这行平平无奇的备注,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我之前的漫不经心。
上周,你总抱着个信号测试仪往胡同里跑,回来时裤脚沾着泥,说“借设备研究研究”
,我还笑着打趣你:
“别是借着干活的名义摸鱼吧?”
你当时只是挠挠头,眼里闪着一点我没读懂的光,没辩解半句。
原来,那些被我当作“摸鱼”
的午后,你是在一条条巷子测信号强度,在石板路上记下信号盲区,甚至蹲在老槐树底下画线路图。
此刻,再看这行字,每个笔画都透着你藏了许久的心思,轻得像一片云,却又沉得让人鼻头酸。
你挠挠头,耳朵红得像樱桃:
“平时听见你念叨,顺手记的。”
说着举来一本泛黄的胡同地图,纸页卷得像喇叭花,“琉璃厂西街42号,以前是一家笔墨铺,窗台的砚台积着薄灰,墙上还贴着‘松烟墨’的旧广告。
店铺老爷子说,谁能让这屋子再闻见墨香,租金只收当年的价,一分不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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