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是这片石墙顶端唯一的法则。
秦霄石雕散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冰河,无声地侵蚀着每一寸空间。
洞顶渗下的水滴尚未落地便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如同永恒的微型雪幕。
浑浊积水表面的冰层厚达一指,呈现出浑浊的灰白色,寒气肉眼可见地蒸腾扭曲着空气。
靠近石雕的地面,晶莹的冰层厚逾一尺,散着冻结灵魂的绝对低温。
草籽的尸体靠着冰冷的石壁,覆盖着新的白霜,半睁的眼珠凝固着对洞顶裂缝的渴望,如同一尊被冰封的警示图腾。
角落里,那个被夺去小腿骨的族人尸体蜷缩着,断肢处凝结着暗红粘稠的冰坨,无声诉说着生存的残酷代价。
木牙枯槁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如同一团被寒风抽干了所有水分的破布。
身上那件用骨针和带血麻线粗糙缝合的兽皮衣,在极寒下僵硬如铁板。
缝合线勒进皮肉的地方,血痂混合冰壳,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痛楚。
然而,这层用痛苦和死亡编织的血痂之甲,终究起了作用。
躯干核心区域,那些被歪歪扭扭的针脚死死堵住的缝隙,顽强地锁住了他每一次呼吸产生的、极其微弱的生命热气。
这股暖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实实在在地在胸腔深处挣扎着,对抗着无边蔓延的寒意,让他没有像草籽一样迅被冻毙。
他枯槁的手紧紧攥着那根沾满鲜血、骨髓和骨屑的冰冷骨针。
粗糙的棱角硌着掌心冻裂的伤口,清晰的痛感是意识尚未被寒冷彻底吞噬的唯一证明。
他空洞的眼睛,从草籽凝固的渴望,移到角落那具新死的尸体,最终,缓缓抬起,死死钉在洞顶那道深邃的裂缝上。
裂缝!
草籽用生命最后的光亮照出的裂缝!
生的希望如同毒藤,缠绕着他濒临崩溃的心智。
必须上去!
必须离开这正在被冰封的绝地!
否则,这被兽皮衣锁住的微弱暖意,迟早会被这无尽的寒冷耗尽!
他枯槁的身体挣扎着,如同生锈的机器,极其缓慢地爬起。
冻僵的关节出细微的呻吟。
他拖着沉重的燧石刀,一步一挪,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挪到秦霄石雕巨大的底座旁。
这底座,由一块粗糙开凿的巨岩构成,沉重无比,底部深陷在石墙顶端的岩石缝隙中,几乎与石墙融为一体。
石雕的脚部就矗立其上,散着恐怖的寒意。
想要移动石雕,探查裂缝,先必须撼动这如同生根般的底座!
木牙枯槁的手按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底座上。
寒意瞬间刺透掌心,冻得他几乎缩手。
他尝试着推了一下。
巨岩纹丝不动,仿佛连接着大地的筋骨。
他咬紧牙关,枯槁的身体爆出最后的力量,用肩膀死死抵住底座棱角,双脚蹬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用尽全身力气向前顶!
嗬!
嗬!
粗重的喘息混合着白雾喷涌而出。
冻僵的肌肉出痛苦的呻吟,被缝合线勒紧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但那块巨岩,如同沉睡的冰山,连一丝微小的颤动都没有。
绝望,冰冷而沉重,再次压上心头。
人力……在这块石头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草籽的渴望,自己的挣扎,在这冰冷的巨物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他枯槁的身体因脱力而瘫软,靠着冰冷的底座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走宝贵的热量。
空洞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石墙顶端散落的杂物——破碎的陶片、断裂的骨矛、几根被洪水冲上来、早已干枯黑、冻得如同铁棍的……圆木?
圆木?其中一根相对最直、最粗壮的松木,斜靠在石壁旁,长度约莫过他身高的两倍,直径比他大腿略细。
它通体覆盖着干枯的黑色树皮,在极寒中坚硬冰冷。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击穿了木牙麻木的意识——滚!
让它滚!
像部落里搬运巨石时,有时会在下面垫上圆木!
虽然那些圆木更大,更粗……
滚木!
用它来撬动这沉重的底座!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疑虑和虚弱。
木牙枯槁的身体猛地扑向那根冻硬的圆木!
枯槁的手触碰到冰冷坚硬的树皮,寒意刺骨。
他尝试拖动,圆木沉重无比,纹丝不动。
“呃啊!”
木牙喉咙里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他丢开沉重的燧石刀,用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抠住圆木一端粗糙的树皮缝隙,另一只断臂的残端也死死抵住圆木侧面!
双脚如同生根般蹬在冰冷的岩石上,冻裂的脚趾死死抠住地面!
起!
他用尽生命的力量!
枯槁的身体因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