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墙顶端,腐尸的恶臭与浑浊“圣水”
的苦涩腥气凝固在空气里,如同冻结的毒瘴。
木牙蜷缩在秦霄石雕脚下厚厚的冰晶上,喉咙深处残留着吞咽污水的灼痛与恶心。
掌心的三颗暗黄冰珠早已融化吸收,带来的短暂湿润被更深的干渴和断臂处撕裂的剧痛取代。
他那只完好的手依旧死死攥着那面冰冷的铜镜,镜面残留的污秽水痕如同干涸的血泪,倒映着洞顶永远昏暗的光线,也倒映着他眼中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点名为“希望”
的微光。
草籽枯槁的身体斜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符袋里五颗浑浊冰珠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出轻微的“咔哒”
碰撞声。
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分水仪式暂时缓解了干渴,却点燃了新的危机——那个被剥夺了所有份额的枯槁族人,如同受伤的饿狼,瘫在角落,枯槁的眼睛死死盯着草籽的符袋,喉咙里持续出压抑的、混合着怨恨与彻底疯狂的嗬嗬声。
另一个攥着两颗冰珠的族人,则如同护食的鬣狗,枯槁的身体蜷缩着,警惕地防备着所有靠近的目光。
木牙……如同一具仅剩恐惧驱动的空壳。
混乱!
资源极度匮乏下的分配不公,如同浇在濒死灰烬上的油!
草籽浑浊的眼底深处,那点掌控一切的冰冷星火在剧痛与危机感中疯狂跳跃。
秩序!
必须建立一种更精密、更冷酷的秩序!
一种能将所有残存的生命力,如同榨取油脂般,一丝不剩地压榨出来,并确保最大份额流入掌控者手中的秩序!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缓缓扫过石墙上仅存的几样“资产”
——那面倒映着绝望的铜镜(木牙的灵魂契约物)、那面凝固着灰白晷影的日晷铜盘(时间的标尺)、以及……他符袋里那五颗浑浊的冰珠(绝对的硬通货)。
一个冰冷、残酷、如同精密的吸血机器般的念头,瞬间在草籽脑中成型——抽成!
所有“交易”
与“行为”
,都必须向符印缴纳“血税”
!
用这无形的抽成之鞭,驱赶着残躯进行最后的、徒劳的奔跑!
“看!”
草籽嘶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冰冷的“公正”
,打破了死寂的猜忌。
他枯槁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失去力量却依旧锋利的燧石刀!
刀锋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死亡的幽光。
草籽枯槁的身体挣扎着前倾,燧石刀锋利的尖端,狠狠划向冰晶平台上那面日晷铜盘的背面!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在山洞中尖啸!
“此乃……部落新规!
交易抽成之制!”
草籽嘶哑的咆哮如同铁律刻入金属,“凡部落之内,一切交易、劳作、供奉、乃至……求生之息!
皆需向符印缴纳……二成之税!”
“二成之税”
四个字,如同冰冷的秤砣,狠狠砸在所有幸存者的心头!
草籽枯槁的手指死死按住燧石刀,在铜盘背面用力刻画!
刻下代表“交”
、“易”
、“劳”
、“供”
、“息”
、“抽”
、“二”
、“成”
的原始符号!
线条歪歪扭扭,深入铜质,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狰狞的伤疤!
“符印为证!
此规……刻骨!”
草籽枯槁的声音带着冻结灵魂的铁律,“违者……剥夺一切!
骨肉……为税!”
冰冷的宣判落下,死寂的石墙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木牙!”
草籽冰冷的目光如同标尺,锁向蜷缩的孩童,“你身为镜匠!
持祖灵圣器!
为族人……‘镜卜’祖灵之意!
此乃……交易!”
镜卜?用那面污秽的镜子占卜?木牙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攥着铜镜的手剧烈抖动,镜中的影像疯狂摇晃。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再次淹没了他。
“一次镜卜……价……一石币!”
草籽枯槁的手指指向浑浊的水域,“然……需抽成二成!
即……镜卜所得之‘意’,二成归符印所有!
卜毕……需向符印……详述所耗心力!
符印……核验其值!”
冰冷的规则如同最恶毒的枷锁!
镜卜需收费(石币),但所得“祖灵之意”
的二成要上交!
还要详细“报税”
,接受“核验”
!
这哪里是交易?这是赤裸裸的掠夺和羞辱!
“现在!
为你……次镜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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