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墙顶端,跪伏的姿态如同凝固的冰雕。
草籽枯槁的身体维持着单膝跪地,那只被冻结的手臂如同不属于他的石柱,僵硬地垂在身侧。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雾。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身前冰晶平台上那堆散着血腥与寒意的“祖先圣器”
——扭曲的铜盘、染血的铜链、残破的铜矛,刻着的狰狞符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蠕动的疤痕。
它们被供奉在秦霄那加石化、散着恐怖寒意的身体旁,如同一场献给冰封神只的、绝望而诡异的献祭。
跪伏的幸存者头颅低垂,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岩石。
木牙小小的身体因断臂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撞击的咯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另外两个族人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蛇,瘫软在地,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石脊咳血修复铜器直至死亡的惨状,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那所谓的“祖先庇佑”
,带来的只有更深的寒意和灵魂的彻底麻木。
草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麻木。
符印的威压依旧存在,但如同鞭打一滩烂肉,激起的只有本能的抽搐,再无半分名为“意志”
的回应。
这样下去,剩下的几人,包括他自己,都会在绝望的冰寒中无声无息地化掉。
必须……必须找到一种方式,让这滩死水重新流动起来,哪怕是充满血污和冰碴的流动。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石墙。
食物……那头巨大的鳄鱼尸体,在冰水的浸泡下开始肿胀腐烂,散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冰封菜窖里的微末食物早已耗尽。
武器……那三根冰冷统一的铜矛插在冰岩上,是最后的獠牙,但无法果腹。
工具……除了那块散着恐怖寒意的燧石符印,几乎一无所有。
资源……极度匮乏!
分配……必须重新分配!
但简单的符印命令和死亡威胁,在彻底麻木的灵魂面前,效率正在急剧下降。
一个冰冷、残酷、带着浓厚权术色彩的念头,在草籽脑中瞬间成型——交易!
需要交易!
需要一种看似公平、实则完全由他掌控的规则,来驱动这濒死的躯壳!
让那冰冷的石币和污秽的铜币,成为抽打灵魂的、新的无形鞭子!
草籽枯槁的身体猛地站直,覆盖的薄霜簌簌落下。
他那只完好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暴烈的决绝,猛地伸向石墙边缘浑浊的积水!
他枯槁的手指在冰冷的水中摸索片刻,猛地抓起一把被洪水冲上来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灰色鹅卵石!
石头入手冰冷沉重,表面湿滑。
“看!”
草籽嘶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带着符印的狂暴威压,将手中湿漉漉的石子高高举起!
“此乃祖先遗留之石!
承载大地厚重!
可易万物!”
他的枯槁手指猛地指向冰晶平台上供奉的那些污秽的“祖先圣器”
,又指向那头散着恶臭的鳄鱼尸体:“圣器!
凶兽血肉!
皆可易!”
幸存者麻木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死水投入一颗石子。
石币?交易?在这绝境?用石头换食物?换那些冰冷的金属?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但符印的威压死死压住了任何质疑的念头。
“然!”
草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他枯槁的手猛地探入腰间的符袋,再次掏出了那几块边缘扭曲、刻着亵渎暗紫色纹路的污秽铜片!
“此乃祖灵恩赐之铜!
蕴含神性!
价值……远高于石!”
他将一块冰冷的、刻着暗紫纹路的铜片,与手中一颗湿漉漉的灰色鹅卵石并排举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刺眼的对比。
“一铜币!
可易十石币之物!
或……直接换取圣器护佑之力!”
冰冷的规则,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所有幸存者的脖子上。
石币易得(水中俯拾皆是),但价值低廉;铜币稀少(亵渎者遗留且无法制造),价值高昂。
高低贵贱,泾渭分明!
“符印为证!
交易之规,刻于此!”
草籽枯槁的手,抓起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燧石片(石脊死后遗留),又指向秦霄胸口那龟裂最深、寒气最盛的地方。
他枯槁的手指蘸取了石脊残留在冰晶平台上、尚未冻结的暗红血污,用尽力气,在燧石片上狠狠刻画!
刻下代表“石”
、“铜”
、“十”
、“易”
的原始符号,线条被血污浸染,扭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