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交给卢江明安排,实在紧要、非她决断不可的,便交由林福或者冯雨去通传,或请人过林宅商议。
她照旧处理事务,眉宇间沉静如昔,只是手下意识地会轻轻抚过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陈行宁虽是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到底是太过忙碌,也不能时时陪在林暖身边。
他也只得急在心里,劝又不敢深劝,只能变着法儿地搜罗些新鲜吃食、有趣玩意儿来给她解闷,夜里替她揉捏发酸的小腿,公文也尽量带回后衙批阅,只为多陪她一刻。
每每感受到掌心下那仍平坦的腹部,他心中便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敬畏。
好容易熬满了三个月,胎象稳固,陈行宁几乎是掐着日子,再也按捺不住满腔即将为人父的狂喜,乐颠颠地直奔老岳父林二虎处报喜。
林二虎正叼着烟杆,蹲在院角侍弄他那些小菜,听罢女婿磕磕巴巴又掩不住得意的汇报,愣是半晌没回过神,烟嘴从张开的嘴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刻,他猛地跳起来,也顾不得捡烟杆了,搓着一双大手,绕着闻讯从书房出来的林暖转了一圈又一圈,目光灼灼,仿佛要看出朵花来,嘴角咧到了耳根后,迭声问道:“真的?真的?哎哟!我的闺女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大喜事!”
高兴劲儿还没过,他忽地想起什么,扭头就冲陈行宁吹胡子瞪眼:“你这浑小子!怎不早说!阿暖这身子……你还让她日日操心劳累?也不知道让她好生歇着!”
陈县令当真是好生冤枉,却又百口莫辩,只能摸着鼻子苦笑:“阿爹,阿暖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她决定的事,我……我只有支持的份儿。”那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更是化不开的宠溺。
林暖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这般模样,忍不住抿唇轻笑,心中暖意融融:“爹,不怪知远,是我自个儿的主意。而且如今一切都好,您放心。”
这喜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便飞遍了整个林氏,众人纷纷前来道贺,言语间皆是欢欣与期盼。
谁都明白,这不仅是县令家的喜事,更是林氏一族的大喜。
虽说林大宝已是长房长孙,名分早定,但从林暖这里论,她腹中这个带着林家血脉、又乃县令嫡出的孩子,身份自是不同,堪称未来家族的核心之一,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家族的枝蔓延伸,繁荣延续,总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新血注入,围绕着一个或几个核心,众人拧成一股绳,一同抗争,一同拼搏。
三婶子闻讯赶来,拉着林暖的手,热切道:“暖儿,要不我过来照顾你些时日?总归是有过经验的人。”
林暖心下感激,却仍是婉拒了。她思忖着,黄翠临盆在即,正是需要婆婆在身边照看的时候,小开也由三婶照看着,况且城北的诸多事务也离不开三婶主持。
她笑道:“三婶的好意我心领了,翠嫂子眼看就要生了,您可离不得她身边,我这儿人手还够用,不必劳烦您了。”
正说着,便有人联名推荐了一位人选——乃是年初刚从五井村搬来的王家向叶的媳妇,大家都唤她杨嫂子。
这杨嫂子虽年轻,却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且个个养得健康壮实,皮实得很,如今都在西林村满山遍野地疯玩,足见其好养活,大家伙皆夸她为人细心周到,性子又爽利。
林暖仔细问了情况,觉得甚好,她想着自己眼下虽还便宜,但日后身子越发沉重,身边确实需得有个经过事、有经验的妇人帮衬着,冯雨毕竟年纪小些,于是便点头应下,让冯雨去安排了。
说来也是奇妙,她灵魂深处并非毫无经验,可这具年轻的身体,确是头一遭经历此等孕育之事,有过来人在旁,总能安心些。
恰在林暖胎满三月,喜讯传遍乡里之时,另一桩大喜事也如期而至——横跨越州河的石渡桥,历经数月的精心修饰与最后打磨,终于彻底竣工,定于十月初三这日举行通桥大典。
此时的石渡桥,与数月前初具雏形时又有不同。
但见一座雄伟大桥如长虹卧波,横跨越州河二十余丈,气象万千。
桥身以青白色巨石砌成,线条流畅而坚固,其下五根巨硕的桥墩犹如巨神的臂膀,稳稳托住桥身,任河水奔流冲击,自岿然不动。
桥面宽阔平整,可容三辆马车并行。两侧石栏板打磨得光滑如镜,其上雕刻着福寿纹样与本地风物,栩栩如生。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桥头两端镇守的那对护桥石兽,形似瑞狮,又带麒麟之相,鬃毛卷曲,双目圆瞪,威风凛凛,俯瞰着河川与过往行人,寄寓着镇水安澜、永保平安的厚望。
晨光映照下,整座石桥仿佛披着一层金辉,与碧水青山相映成趣,成为越州地界上又一崭新夺目的标志。
通桥之日,天还未亮,寅时正刻,石渡桥头已是人声鼎沸,火把如龙。
县令陈行宁身着官服,神情肃穆而激动,率领越州府衙一众官员、督建此桥的工部楚大人及其属员、捐资倡建的张吴两家家主、林氏一族的代表林福等人,以及众多闻讯而来的乡绅耆老,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