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雨丝笼罩田野,耐盐禾的幼苗已顶破表土,两瓣嫩黄的子叶像展翅的小鸟,在雨雾中微微颤动。
陈老汉蹲在田埂上,用竹片轻轻拨开幼苗周围的湿泥,根须在泥土中呈白色放射状分布,长度已达四寸——这是健康萌的标志,正如《异域粮谱》“幼苗篇”
所记:“雨润苗生,根白如玉,乃管护之始”
。
他身后的播种带已泛出淡淡的绿,与未萌的地块形成鲜明界限,像大地刚刚睁开的眼睛。
“夫人,野慈姑的幼苗长霉了!”
哈桑举着育苗盘跑来,盘沿的积水里漂着白色的霉丝,幼苗基部的茎秆已泛起褐,“陈老汉说这叫‘雨霉病’,是棚内太潮捂出来的,您看这叶片背面,都长了层白霜似的东西!”
他说得没错,掀开育苗棚的油纸一角,潮气扑面而来,棚内的温度计显示湿度已达八成五,比适宜湿度高了两成。
未染病的幼苗也显得萎靡,叶片没有之前的挺括,用手指轻触,能感到黏腻的露水——这是霉病滋生的温床。
宝儿让人在育苗棚内悬挂干艾草束,每棚挂五束,艾草的香气能抑制霉菌生长:“再把棚顶的油纸掀开半尺,”
她用竹竿撑起通风口,“让空气流通起来,湿度降下来,比撒石灰管用。”
半个时辰后,棚内的湿度降至七成,用手摸育苗盘的边缘,已没有之前的黏湿感。
染病的幼苗被小心剔除,根部埋入远离田块的石灰坑——这是比焚烧更彻底的消毒法,能防止孢子扩散。
王晏之的幕僚带着农人们在耐盐禾的幼苗间铺设“透气垫”
,用芦苇编织的垫子铺在行间,既能阻断土壤潮气蒸腾,又不影响幼苗生长:“按大人的意思,这垫子要铺至幼苗三寸高,”
幕僚用竹片将垫子边缘固定,“比直接培土透气,还能防杂草。”
哈桑蹲在垫子旁观察,垫子下方的土壤表面干爽了许多,没有之前的泥泞,幼苗的茎秆基部也变得更加挺拔,“您看这苗,立得直多了!”
垫子的缝隙间,偶尔有蚯蚓穿过,说明土壤依然透气。
正午的雨势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育苗棚的油纸上,出“噼啪”
的声响。
农人们赶紧给耐盐禾的幼苗搭建“挡雨罩”
,用竹篾和油纸制成的小罩子,每个罩住三株幼苗,罩顶呈尖形,能让雨水顺着斜面滑落:“这罩子要‘罩苗不压苗’,”
陈老汉调整罩子的高度,离幼苗顶端一寸远,“既能挡雨又能透光,比整棚覆盖灵活。”
挡雨罩下的幼苗,叶片不再被雨水抽打,子叶渐渐舒展,与未罩的幼苗相比,更显精神。
午后的雨稍歇,阳光在云层间穿梭,田野的积水里映出破碎的天光。
农人们趁着间隙给野慈姑的幼苗追肥,用腐熟的豆饼水混合草木灰,比例为五比一:“这肥要‘薄而勤’,”
陈老汉用瓢舀着肥液沿苗根浇下,“每株浇半两,隔五日一次,比浓肥安全,不会烧根。”
浇过肥的幼苗,叶色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绿,用手轻捏叶片,能感到明显的厚实感,与未追肥的相比,更显健壮。
耐盐禾的幼苗行间,杂草已冒出嫩芽,叶片呈披针形,与耐盐禾的子叶形态迥异。
农人们用特制的“剔草刀”
除草,刀身窄薄,能贴着地面剔除杂草而不伤幼苗根系:“这草要‘早剔’,”
哈桑握着刀柄示范,“等长到寸高就不好除了,会跟幼苗抢养分。”
剔下的杂草被集中堆放在田埂上,将来可以沤制成绿肥——这是比焚烧更环保的处理方式,能将养分还田。
傍晚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农人们开始检查育苗棚的排水系统。
竹槽的水流是否通畅,竹管是否有堵塞,排水沟是否有淤积,每处都要仔细查看:“排水不畅,棚里就会积水,”
陈老汉用竹竿疏通堵塞的竹管,“哪怕只是一寸深的水,也能泡坏幼苗的根。”
疏通后的排水系统,水流“哗哗”
作响,像在唱一轻快的歌,与棚内幼苗生长的静谧形成对比。
仓库里,宝儿正在记录幼苗的生长数据。
耐盐禾的幼苗平均高度已达一寸半,子叶展开度两寸;野慈姑的幼苗高度一寸,新叶数量两片,比昨日各增长了半分。
“这些数据说明通风和追肥都起了作用,”
她指着记录册上的曲线说,曲线呈稳步上升趋势,“只要保持住,再过十日就能间苗了。”
记录册旁放着明日的工作计划,上面写着“检查挡雨罩稳固性”
“给耐盐禾幼苗培土”
等事项,每一项都与天气变化紧密相关。
黎明时分,雨停了,天边露出鱼肚白。
田野的积水已退去不少,露出湿润的泥土,散着清新的气息。
耐盐禾的幼苗在晨露中显得格外精神,子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像缀着的珍珠;野慈姑的幼苗新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