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那抹绿色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冲上云霄时,他脸上的冷笑凝固了。
当“总市值一千二百亿”的字样跳出来时,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电视画面切换,聚光灯下的李子明,意气风发。他身边簇拥着他的家人,他的团队,那些在卫斯理看来土得掉渣的“泥腿子”,此刻脸上都绽放着胜利者的光芒。
卫斯理的所有商业理论,所有资本模型,在这一刻,被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砸得粉碎。
他输了。
不是输在某一个战术上,不是输在某一个环节上。
他是被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战胜的力量,从正面战场上,彻彻底底地碾碎了。
电视里,李子明走上了发言台。
无数的麦克风递到他的嘴边。
“李先生!恭喜您创造了港股今年的神话!您现在最想说什么?”
李子明拿过话筒,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环视全场,然后缓缓开口。
“首先,我要感谢这个时代。是这个伟大的时代,给了我们这群一无所有的人,一个创造奇迹的机会。”
“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家人,我的团队。没有他们,就没有峰牌的今天。”
他的目光在台下那些激动的脸庞上一一扫过,最后,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对手们。”
全场哗然。
电视机前的卫斯理,身体猛地一震。
只听李子明继续说道:“是他们的围追堵截,是他们的步步紧逼,才逼出了一个更强大的峰牌。是他们的存在,才让我们这场胜利,显得如此有价值。”
“谢谢你们。”
他说完,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刻,卫斯理看着屏幕上那个男人宽厚的背影,他知道,自己在商业上,在格局上,输得一败涂地。
他缓缓地关掉了电视,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香港,庆功的香槟已经打开,欢呼声淹没了一切。
梁文道端着酒杯,穿过狂欢的人群,走到李子明身边。
“李总,恭喜。你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奇迹。”
“是我们一起创造的。”李子明和他碰了一下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梁文道问。
李子明喝了一口酒,看着远处屏幕上那一千二百亿的市值,笑了笑,没有说话。
梁文道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缓缓开口。
“李总,狂欢过后,别忘了,从敲响这面锣开始,你和你的公司,就不再只属于你自己了。”
港交所的锣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但银行账户里那一长串零,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加真实,更加震撼。
上市后的第一周,整个峰牌集团都沉浸在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里。
钱。
泼天的富贵。
那些曾经只在梦里才会出现的数字,如今变成了每个持股元老户头里冰冷的现实。
赵大刚,身家九千万。
张援朝,身家七千五百万。
林建国,也分到了一笔足以让他后半生无忧的财富。
就连最早跟着李子明,如今在中层岗位的员工,也个个身家百万。
狂欢是理所当然的。
李子明批了集团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奖金,放了三天假,让所有人去消化这份巨大的喜悦。
然而,当假期结束,李子明坐在空旷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时,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周一的集团高层例会上,变成了现实。
会议九点开始。
九点零五分,赵大刚推门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他毫无诚意地摆摆手,大咧咧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顺手将一把保时捷的车钥匙扔在桌上。钥匙扣和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李子明什么都没说。
只是看着那把钥匙。
他记得很清楚,创业初期,赵大刚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费,能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横穿大半个城市。
坐在赵大刚旁边的张援朝,则低着头,手指在桌下不停地滑动着什么。
李子明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本制作精美的环球旅行图册。这几天,张援朝见人就在念叨,说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该去看看世界的模样了,马尔代夫的沙滩,阿尔卑斯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