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烫手。
六百块钱,被苏小婉用一块红布层层包好,塞在床板底下最深处。
可钱在床下,问题却在眼前。
家里这个十平米不到的小屋,别说一天做五百瓶汽水,就是把原料和瓶子堆进来,人都没地方落脚了。
“必须找个地方!”
李子明一早就下了死命令。
他和赵大刚、张援朝三个人,像三只无头苍蝇,在海城的大街小巷里乱转。
第一个看中的地方,是筒子楼附近一个带院的小平房。
开门的是个胖得流油的房东太太,一双小眼睛把他们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
“租房子?”
“对对,大姐,我们想租您这院子,搞点小生产。”赵大刚笑得一脸谄媚。
“小生产?”房东太太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搞什么?”
“汽水,做汽水。”
一听到这三个字,房东太太的脸瞬间就垮了,跟见了瘟神一样。
她“砰”地一下就要关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投机倒把的玩意儿!滚滚滚!别把公安招我这儿来!”
门板差点拍在李子明鼻子上。
赵大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张援朝默默地点上一根烟,一言不发。
第二家,房东是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看着斯文,心却比谁都黑。
他听完李子明的来意,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块一个月,押一付十二,一次性付清。”
“什么!”赵大刚跳了起来,“两百四?你怎么不去抢!”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块,他这一开口,就要了大半年的工资。
瘦高个房东瞥了一眼赵大刚那鼓鼓囊囊的口袋,皮笑肉不笑。
“爱租不租。我这可是正经院子,不租给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我还省心了呢。”
一连碰了七八次壁,天都快黑了。
三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垂头丧气。
赵大刚抱着脑袋,声音都带了哭腔:“明哥,这可咋办啊?有钱都花不出去!这帮人,一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防着咱们。”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是政策。”张援朝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这年头,铁饭碗才是正道,咱们这种,在他们看来就是歪门邪道,沾上都嫌晦气。”
李子明没说话,只是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自行车。
六百块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怀里,却找不到一块可以烙下的地方。
时间,只剩下两天了。
就在三个人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几位同志,是想找个院子做点事?”
李子明猛地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蓝色中山装,脚上一双布鞋,干干净净。
男人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根大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们。
李子明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对方:“您是?”
“我姓陈。”男人淡淡地说,“在后勤口工作。刚才听你们聊了几句,好像在为场地发愁?”
赵大刚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凑上去:“是啊是啊!大哥,您有路子?”
被称作老陈的男人点点头,没理会赵大刚的热情,视线落在李子明身上。
“我单位后面,有个废弃的小院子,一直空着也是长草,领导嫌难看。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去看看。”
张援朝掐灭了烟头,也站了起来,皱着眉问:“什么单位?租金怎么算?”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懂。
“价格好说。”老陈的语气依旧平淡,“你们先看看合不合用。”
半信半疑之下,李子明三人跟着这个神秘的老陈,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个大仓库的后面。
铁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老陈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把,插进去,“咔哒”一声,推开了门。
一股常年封闭的霉味扑面而来。
可当看清院子里的情形时,赵大刚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这哪里是小院子!
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地面是平整的水泥地,虽然有些裂缝和青苔,但完全不影响使用。
院子角落里有两间连着的小平房,虽然破旧,但遮风挡雨肯定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
院墙根下,赫然立着一个水龙头,旁边还有一个带着电闸的电线杆!
这简直……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完美工厂!
“怎……怎么租?”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