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施主,这已是你我,唯一的生路!”
武天加重了语气。
“你若不愿,那贫僧也只能自行离去了,届时,你一人如何面对李子渊的神雷?”
武天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中了冯盎的软肋。
“好,那便依武天王所言。”
冯盎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今夜三更,我裹挟城中百姓,打开城门,出城与李子渊不死不休!”
武天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慈和,却又带着一丝看透人心的诡谲。
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善哉,善哉。冯施主深明大义,贫僧佩服,施主且去准备,贫僧也该去召集我教护法罗汉了。”
说完,武天转身离去,只留给冯盎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冯盎看着武天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总觉得,武天那句“亲率三百金刚罗汉……刺杀李子渊”的话,像是在敷衍他似的。
那和尚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准备去拼命的盟友,反而像一个……准备跑路的家伙!
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来人啊!”
冯盎压下心中的疑虑,对着门外嘶吼道。
“传我将令!召集所有兵马,到东城门集合!”
“另外……去把城东所有坊市的百姓,都给本座‘请’出来,告诉他们,本座要带他们出城去迎接‘王师’,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冯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狗急跳墙的癫狂与狠厉。
……
夜,深沉如墨。
桂州城下,李子渊的大营,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却与往日的肃杀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喊杀声,没有战鼓雷鸣。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巨大伙房里,飘出的阵阵肉香,和悠扬而又充满乡土气息的歌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离家的娃儿盼着娘,家中的老母盼儿郎……”
这是李子渊亲自下令的攻心战第二阶段。
他知道,城内的守军此刻军心早已动摇,他不需要用武力去威慑,而是要用温情去瓦解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即可。
中军大帐内,李子渊正与林红袖、慕容雪等人,对着沙盘,推演着明日攻城的种种细节。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报!大人,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李子渊眉头微皱。
“桂州城……城门开了!”
斥候喘着粗气,声音因为震惊而剧烈地颤抖。
“冯盎……冯盎他裹挟了数万百姓,正从东城门涌出,看样子……是要……是要与我军决一死战!”
“什么?”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林红袖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决一死战?冯盎疯了吗?他拿什么跟我们打?”
“不……不对!”
慕容雪的反应极快,她那双隐藏在面纱下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他的目标,不是决战……是那些百姓!”
“他是要用那数万百姓的性命做他的挡箭牌,做他的人质!”
“这个畜生!”
老张头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将坚硬的木桌砸出一个浅坑。
“他这是要逼大人您,不敢动用神雷啊!无耻,简直无耻至极!”
所有人都明白了冯盎的险恶用心。
李子渊号称仁义之师,以解救百姓为名,若是下令炮轰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那他之前所有苦心经营的形象将在一瞬间毁于一旦!
到时候,他将背上屠夫的骂名,天下民心尽失!
可若是不动手,任由冯盎的三万败军,裹挟着百姓冲杀过来,他麾下的将士,必然会因为投鼠忌器,而束手束脚,伤亡惨重!
“大人……”
林红袖的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是进攻还是撤退?她看向李子渊,等待着他的决断。
李子渊没有说话,他快步走出大帐,登上了瞭望台。
他举起千里眼,向着桂州城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火把连天,如同长龙一般,黑压压的人群正惶恐地从打开的城门中,混乱地涌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密密麻麻,衣衫褴褛,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麻木的百姓!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抱着婴孩的妇女,还有穿着开裆裤的孩童……他们被人用刀枪驱赶着,如同牛羊一样,推搡着,哭喊声,尖叫声,即便隔着数里,依旧隐约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