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被围在人群中的道哥事先喝了不少酒,通红的倒三角脸上酒气横冲,又狠狠地补了一脚倒在地上的男人。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不出意外都会以对方的求饶落跑匆匆收尾。可那天晚上,程朔回忆了很多次也不记得那个瘦弱男人到底是怎么大着胆子跟有他两倍大的道哥扭打在一起。
现场充斥混乱的尖叫,乱作一团,椅子横七竖八倒在舞池中央。道哥手下的小弟纷纷涌上来拳打脚踢,程朔也被拉入混战。
说不清楚到底酒是元凶,还是堵在胸前的郁结需要一个宣泄口,他选择做了这场单方面霸凌的帮凶。不知道是哪个气血上头的混混摸到一个未开封的酒瓶,想也没想抡砸在男人头上。
啤酒撒了一地,男人倒在血泊里,平坦的胸膛几乎像是没了气。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朔从始至终脑海都是一片空白,他挤进慌忙疏散的人群,跪在地上给那个满脸血的男人做了快二十分钟的心肺复苏,到最后警察来的时候,手臂都压不住颤抖。
大概也是因为最后这个举措,他的刑期是所有人中最短,两年零三个月。听说那个男人后来死在救护车上,运气简直太背了一点。
道哥当庭被判了六年,被押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盯了作为证人出席的程朔一眼。程朔猜想,估计是自己后来的急救行为踩到了这个老大哥的自尊。
“那件事以后,我就跳去了另外一家夜场工作,通过朋友认识了现在的老公,”陈芸看着左手上熠熠生辉的钻戒,“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
那时候的她也不会想到,一场酒后意外居然会改变那么多人的人生。
手上的麻木散去后,程朔举起香槟喝了一口,淡淡的,白开水一般尝不出来味道,“那你和蒋飞是怎么回事?”
陈芸说:“一开始是听到他打电话的时候叫了你的名字,我想确定是不是你,于是才有接近他的想法,后来的事,误打误撞吧。”
话语间,似乎不像是对蒋飞全无感情。
程朔说:“他不是被判了六年?这才第五年。”
“减刑了,这其中的关节也不难操作,”陈芸淡淡地说,“当时你那样做,他出来后肯定会第一个找你麻烦,我是想来提醒你最近小心一点。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这番话陈芸出自真心。
程朔转了转饮尽的空酒杯,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蒋飞兴高采烈地端着满满两盘子海鲜回来,觉察到他俩之间低压的气氛,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程朔提起唇角,“拿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蒋飞果然被岔开了心思,嚷嚷道:“我特意没吃午饭,就等着晚上这一顿,你也赶快去拿,龙虾可枪手了,估计再晚一点要被拿光。”说罢,殷勤地换了副嘴脸,“芸芸,我还给你舀了碗银耳粥,你先喝点热的垫肚子,别一来就喝酒。”
陈芸接过了还冒着热气的银耳粥,就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夸了句摇着尾巴的蒋飞,“谢谢,坐下吃吧。”
程朔顺势起身把位置让出来,“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拿的。”
只是一个借口。
他早已没有了丁点胃口。
两年半,放在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似乎不够看,但记忆不是呈线性发展,更像一张跌宕起伏的统计图。
程朔不好评判那段经历本身是好是坏,只不过是顺应着道德规则,为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付出应有的代价,也的的确确削弱了他的棱角,找回正确的方向。出来后,来接应的蒋飞都说要不认识他。
当天蒋飞送了一瓶香水,他到现在还常用。在他身上喷洒三下嘴里一边念叨着扫去晦气,程朔当时就戳穿:“忘记买柚子叶了?”
蒋飞讪笑:“这也一样,新时代有新方法。”
站在监狱外墙下的程朔听见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举着托盘路过的侍者被一条手臂拦下,男人与场地格格不入的随性穿搭引来了他异样的注视。程朔毫不避讳这道打量,没有去拿托盘上的香槟,直截了当道:“有更烈的酒吗?”
侍者愣了一下,点点头,“有的,先生。”
宴会外,黑色迈巴赫缓缓停靠在入口,泊车员已经做好了上来接应的准备,等待车中贵客移步下车。
坐在后座的傅晟感知到身下平息的动静,睁开镜片下沉静的眼眸,周俊瞥了眼后视镜,说:
“傅总,可以下车了。”
第25章
这场晚宴名义上是一场私人性质的慈善晚会,每年都会固定举办,一向由江庆头部几个家族牵线搭桥。不知这回怎么走漏风声,场外聚集了一票嗅到头条的媒体。
这种情况自然不可能走正门,傅晟在安保的簇拥下从侧门进场,即便采取最低调的方式,身边依然在霎那间被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