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已带着寒意,唐蜜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透过窗子一看,只见顾时野醉醺醺地靠在门框上,领带松散,眼神迷离。
“顾时野?”唐蜜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抬起朦胧的醉眼,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唐老师……我、我没地方去了......”
唐蜜皱眉,“我打电话让顾十堰来接你。”
“别!”顾时野慌忙按住她的手,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别找他……我们吵架了。”他踉跄着退到墙角,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蹲下,“我就待一会儿,保证不吵你……”
“别说傻话。这么冷的天,你再冻死在我门口!”唐蜜语气强硬地扶起他,“我不会收留一个醉鬼。说吧,想让谁来接?”
顾时野歪着头想了半天,最终摆摆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打给婉儿姐吧……”
电话拨通后,唐蜜将顾时野扶进客厅。他醉得厉害,却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边缘,不敢越界。
“喝点水。”唐蜜递过温水,语气带着责备,“这么大的人了,还学会借酒浇愁了?你嘴巴不饶人,还能受了别人的委屈?”
顾时野捧着水杯,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醉意让这个平日张扬的男人卸下所有伪装,露出内里最柔软的部分。
“蜜蜜……”他声音沙哑,“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怕放学。别的孩子都有家长来接,我只能跟着管家……那些凑上来和我玩的人,要么想通过我巴结顾家,要么就是想占便宜……”
他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第一次收到真心实意的生日礼物是欧阳婉儿送的一本画册,第一次和人打架是因为同学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养过的狗被送走后,他再也不敢对任何活物付出感情……
“可是你不一样。”他抬起朦胧的醉眼,“你像清晨的露水,干净又剔透。靠近你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是真心的,你别不理我……”
唐蜜静静听着,没有回应,只是又给他续了杯温水。
不久,欧阳婉儿和顾十堰一同赶来。
看见沙发上睡着的顾时野,顾十堰面露愧疚:“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唐蜜轻声说,“带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送走顾家兄弟,欧阳婉儿执意留下陪唐蜜。夜深人静,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就着一壶清茶闲聊。
“时野小时候其实很爱哭。”欧阳婉儿忽然说,“有次他被其他孩子欺负,躲在我家花园的树屋里不肯出来。我和十堰找到他时,他哭得眼睛都肿了,却还说不能让别人看见顾家少爷哭鼻子。顾家老爷子因为时野妈妈救了他一命的缘故,在人前对他很是溺爱,可私下里也就那样,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不过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撑个面子罢了。时野十三岁就去了国外,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她轻叹一声:“生在顾家,看似什么都有,实则连哭的自由都没有。正因如此,我们三个才格外珍惜这份不掺利益的友情。”
唐蜜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没有作声。
“他从前确实荒唐。”欧阳婉儿继续道,“但你要相信,一个能对流浪猫偷偷喂食十年的人,本性绝不会坏。这次……我看他是真的动心了。”
她轻轻握住唐蜜的手:“蜜蜜,你真的打算永远封闭自己的心吗?”
月光如水,洒在唐蜜沉静的侧脸上。她良久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这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让欧阳婉儿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