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城主府。
“喂,林业。”
打破沉寂的是坐在左侧位、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人——秦岚。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钩,死死盯着主位旁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声音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你确定林然那丫头,不是你当年私下弄出来的东西?”
话音未落,坐在秦岚下、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赵庞便嗤笑出声,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浑浊的眼珠,声音嘶哑:
“秦岚,你是老糊涂了不成?那些血胚最显眼的标记是什么?蓝眼!
林然那丫头片子,一双眼睛可是乌溜溜、亮得很!”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嘛……若说是当年那批逃出去的残次品,眼睛颜色对不上,倒也不是没可能……谁知道呢?”
坐在赵庞身边的沈长明,面容儒雅,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适时接口,声音温和:
“林兄,我倒是听闻,前些日子林渊贤侄逮回来一只血胚?那只还喘着气儿吗?可曾激出什么有趣的潜能了?”
他端起面前的灵茶,轻轻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目光转向林业,嘴角的弧度加深:
“咱们在座的谁不清楚,当年那只最有潜力的血胚,可是林兄您‘不小心’将人放走的。
要我说啊,与其在这里猜测林然的底细,倒不如让林渊亲自去把人请回来。
他不是向来憎恶那些……由他兄长之血塑造的血胚么?由他出手,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视线最终都牢牢钉在主位旁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男人身上。
林业始终一言不,眼帘低垂,修长的手指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中温润的青玉茶盏。
清澈澄碧的茶汤随着他指尖细微的动作,漾开一圈圈涟漪,清晰地映照出他低垂的眼眸。
那双眼,赫然是纯粹而冰冷的湛蓝色。
随着男人手腕一振,杯中的涟漪瞬间归于平静,他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厅中三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不容置疑的威压: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插手。”
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下。
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三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林业面无表情地起身,拂袖而去。
厚重的雕花厅门无声合拢,隔绝了他的背影。
直到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深处,秦岚才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出一声冷哼:
“分寸?他最好真有分寸!
而不是像当年一样,又擅作主张,坏了大事!”
沈长明眯起眼,慢条斯理地附和道:
“不错,最好真能把人抓回来,林然那丫头在圣灵学院展现的天赋,如今可是传得神乎其神了,若她体内当真流淌着林家的血脉……那她的血,必然只会比当年的林墨要强横百倍不止!”
他越想越兴奋,“想想看,若能牺牲掉一个不可控的变数,就能换来无数个完全可控的、拥有同等甚至更强天赋的‘林然’!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离达成最终的夙愿,又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赵老,您觉得呢?”
赵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捻着胡须,目光转向厅堂角落阴影处侍立的一个青年,语气陡然变得轻慢而刻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喂,澹明盛!
茶都凉了,听够了墙角就滚过来倒茶!
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废物!”
被点名的青年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他的身形似乎僵了一瞬,随即低垂着眼帘,沉默地走上前,为三人重新斟满灵茶,姿态恭敬。
秦岚很享受他的顺从,带着施舍般的笑意,伸手不轻不重地拍打两下澹明盛的脸颊,带着十足的侮辱意味:
“话说回来……你那个命大的弟弟,是叫澹俟落吧?听说……躲进了灵山宗去了?”
沈长明慢悠悠地吮了口热茶,眼皮懒懒一抬,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秦兄,何必总提这些陈年旧事呢?咱们小盛啊,当初可是为了证明对圣城的绝对忠诚,亲手送走了澹家上上下下十几口至亲的性命,连条狗都没放过,这才换来我们大慈悲,留他弟弟一条贱命在灵山宗苟延残喘呢。”
他放下茶盏,字字如刀,直刺澹明盛心脏:“小盛,我说得对吧?”
“哈哈哈!
沈长明!
还是你够狠!
专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
赵庞笑得刺耳。
沈长明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目光望着澹明盛握着茶壶、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白的手,轻言细语道:
“小盛啊,上次你没能带回陆尘,我不怪你,毕竟那小子向来难抓。
但接下来,那个叫林然的女孩,你绝对不能再失手了,否则……”
男人故意拖长了尾音,欣赏着澹明盛低垂眼睫下那难以抑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