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有考虑过这种局面,但实际看起来还是不免令人胆战心惊。
琉璃镇上唯二的两家客栈内,他坐在靠窗的木椅上,抬手扶额,眉眼间尽是倦意。
抬眼望向正在翻阅书籍的平静女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难道不下去看看吗?这都多少天了,天天这么来一遭,谁受得了。”
“怎么,你吃醋了?”
水清秋合上书页,嘴角微扬,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
“我吃你个头!”
阿牛心底暗骂了一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却懒得争口舌之利。
见状,水清秋不气不恼,微微一笑间,再次拿起书本翻阅。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盖过了街上的喧嚣人声,听起来很是喜庆。
可阿牛的脸色大变,仿佛见了鬼一般猛地站起身,抓耳挠腮地望向下方缓缓走来的人群。
“这还没晌午,怎么就来了啊。”
房内传来一声哀嚎,随即阿牛便瘫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
“小姐,我包任真又来了,这是我的第十九次求亲,兄弟们,热闹起来!”
下方的队伍停在了客栈门前,彩旗招展,锣鼓喧天。
一个个壮汉抬着的红漆木箱被逐一打开,金条、珠宝、名贵药材琳琅满目,熠熠生辉,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惊叹。
当然,更令人注目的在后头,只见十几个大汉,绑着红缎子,穿着红短衫与红裤,在街头摆起了造型。
他们双腿张开,慢慢蹲了下去。
随着一声轻喝,开始扭动着身子,跳起了舞,舞姿怎么说呢,有些怪异。
这个琉璃镇,说是小镇,其实算是个小城邦,但平日里也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而今日这出,这里的居民一脸的笑意,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还在一旁点评,仿佛早有准备。
只是楼上,阿牛赶忙捂住脸将窗子关上,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水清秋轻笑一声,指尖轻点书页边缘,眸光微闪。
“这次的聘礼,比上次又多了三箱。”
见这女人像个没事人一样,阿牛有些无奈,不由得低声抱怨了两句。
“那天我就说该走了,你非要留在这里,这下好了,不仅走不掉,还要天天被当成猴耍。”
水清秋仍是笑而不语,目光落在窗外那喧天的锣鼓上,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不过又立马隐去,换上一副平淡的模样。
“他这人倒是执着,已经十九次了,还不肯放弃,这份心气若能用在正途上,或许会有大才。”
“大姐,你就别感慨了,我都要烦死了。”
阿牛捂着脑袋,蹲在门前,满脸的生无可恋。
早几天,他要是知道会是现在这么个情况,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住在镇子里。
那包任真,不仅仅是镇子上的富之子,他的父亲还是镇子里的头头。
钱财、威望两者兼备。
自身还有炼神境的实力,哪怕放在中原,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
可这个人,是个死脑筋。
对水清秋一见钟情被拒绝后,就开始了死缠烂打。
并且,为了俘获美人芳心,想尽了一切办法。
甚至阿牛,都因此被强行塞了不少好处。
金银财宝,修士特产等等,不断往房间里送,最后导致阿牛的房间堆满了珍品,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欲哭无泪,这些人甚至没想过自己与水清秋是夫妻的可能性,就已经把他当作了下人。
这些礼,阿牛自然不会收,但是也退不掉,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包任真送来的。
不得已,将这些聘礼堆在了门外,而他,望着已经把出口堵死的珍宝堆,只能躲在了水清秋房里。
可谁曾想,水清秋的门外,不仅堆满了珍宝,甚至还有人守着,应该是包任真派来的。
“唉,这窝在房里好几天了,难不成还要继续下去吗?”
阿牛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一想到从这里走出去,自己会面对的场景,就头皮麻。
门外,满街的彩绸红灯笼,锣鼓声震得窗纸直颤,仿佛整个琉璃镇都在为这场单方面的“婚事”
欢庆。
而那位包任真,此刻正立于街道尽头的鎏金马车之上,跟着那群壮汉舞了起来。
他舞得极认真,一招一式皆带着炼神境的威压,仿佛在向整个镇子宣示他的决心。
而这舞,听送吃食的小二说,是栖海族祖先曾见过仙人起舞,因而模仿所创,名为“朝霞引”
。
据传,那仙人起舞时,世间霞光万丈,天地同庆,凡人观之莫不心神摇曳,久而久之,便能涤荡神魂,祛除杂念。
但这些,落在水清秋眼中,却有别样的意味。
不知何时,她已经放下书卷,来到了阿牛身侧,透过薄薄的纸窗看向外面。
“怎么了?”
吐槽归吐槽,但是很少瞧见水清秋如此沉默的样子,她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