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的度比预想中更快,檐角的冰棱化成细流,顺着青砖瓦房的缝隙蜿蜒而下,滴滴答答敲了七日,倒像是给这返程的日子数着数儿。
晨光刚漫过山头时,总能先听见“呼——呼——”
的风声,抬头便见小翼和小羽展开十米宽的羽翼悬在半空。
它们的负重训练已断断续续练了些时日,起初不过是三十公斤的石子捆在鞍上,如今那牛皮假人里早被塞得满满当当,足有二百多斤重——这七日,正是冲着这分量做最后的巩固。
沉甸甸的假人坠着,把它们的翅膀压得微弯,却仍能振翅盘旋,带起的风卷得院外积雪簌簌往下掉,假人身上的绳索被扯得“哗哗”
响,偶尔俯冲掠过屋顶,投下的阴影能罩住大半个院子,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成一片。
这七日加练下来,它们翅膀的力道反倒越来越足,连落地时的脚步都比起初稳了不少。
而我带着蝶、草、岐、颖、石、虫、巧儿七人,总在巨鹰的盘旋声里忙另一桩事——练那用兽皮和藤蔓扎成的降落伞。
石生得满脸络腮胡,一米九的大个配着二百多斤的身量,往草垫旁一站像座黑铁塔;
虫虽也是一米八的高个,却身形利落,动起来快得像林间窜过的狸猫,单看架势就知身手最是敏捷。
起初只敢在温泉洞旁,那三米来高的青砖瓦房顶上试。
底下早铺好了厚实的垫子——一米多厚的稻草堆得方方正正,上面还裹了层整张的兽皮,看着软乎乎的,倒像块放大的皮毛褥子。
那降落伞看着简陋,展开时倒像朵撑开的大蘑菇。
蝶抱着藤条捆成的伞柄往下跳,刚离房顶半米就慌了神,伞面被风掀得歪歪扭扭,“噗通”
砸在垫子上,连人带伞滚得兽皮都翻了边。
草攥着伞绳慢慢蹭下来,却忘了松手里的绳结,落地时被伞面兜着翻了个滚,惹得颖和岐扒着房檐直笑。
石瞅着房顶犯怵,磨磨蹭蹭被虫推了一把才跳,庞大的身量砸得稻草堆“咚”
地陷下去,络腮胡里都嵌了草屑。
虫则轻巧得多,抓着伞绳顺势一滑,落地时旋身扶稳差点栽倒的巧儿,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练了几日,胆子愈壮了。
三米高的房顶早不够折腾,众人凑在一块儿合计了半宿,一致拍板——去后山那十多米高的悬崖试。
前两日先在后山矮坡上过渡,坡顶离地面不过七八米,矮坡上积着残雪,底下铺着两米厚的稻草,上面盖着兽皮垫子。
狼大、狼二领着两头母狼蹲在坡下,耳朵竖着听动静;金色狒狒大一蹲在石头上,举着枯树枝“吱吱”
叫。
众人轮流抱着降落伞往下跳,有的慌得伞面拧成麻花,有的落地打趔趄滚进雪堆,石庞大的身量砸得草垫晃三晃,虫却总能借着风势稳稳站定,偶尔还能伸手扶一把旁人,引得大一拍着胸脯叫好。
俩巨鹰似是看乐了,有时练完那二百多斤的负重,会特意低低掠过山坡,翅膀带起的风把没跳稳的人掀得踉跄。
狼大、狼二见了,领着母狼在坡下“嗷呜”
助威;大一扔出枯树枝凑热闹,姑娘们的笑骂声混着石的憨笑、虫的低笑,裹着雪团往天上扔,却连巨鹰的羽毛都够不着。
又练了两日,矮坡也嫌矮了。
崖底早被族人铺得扎实——四五米厚的稻草层层压实,上面摞着整张的兽皮垫子,远远望去像块巨大的毛毡。
站在十多米高的崖边往下看,风卷着雪沫子往脸上扑,众人轮番起跳,蝶虽手紧攥着伞绳却梗着脖子不退缩,草检查完伞面便纵身跃下,石坠得稻草堆陷出大坑,虫则借着气流稳稳落定还能伸手接人。
就这么练到第六日,崖边的雪被踩成了硬壳,每个人的掌心都磨出了茧子。
到第七日清晨,当小翼和小羽卸了假人在天上盘旋时,众人扛着降落伞站在崖边,狼大、狼二领着母狼在崖底踱步,大一蹲在伞包上张望,看晨光漫过崖顶枯草,竟都盼着早些出——这六日摔出的疼、磨出的茧,早让那降落伞成了手里沉甸甸的底气。
蝶拉着巧儿的手站在崖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迎着风纵身跃下。
展开的降落伞像朵撑开的大蘑菇,伞面被风灌满,带着两人稳稳往下坠,落地时轻得几乎没声响。
颖几步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拍得啪啪响,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崖下:“峰哥哥,你看!
蝶姐姐和巧儿落得多稳当!”
岐和草也顺着石阶走过来,草手里还捻着段伞绳,点头附和:“是啊,峰哥,这几日练得扎实,可以了吗?。”
我吞了吞口水,掌心磨出的茧子隐隐烫,这几日砸在稻草堆上的钝疼仿佛还在骨头缝里钻。
抬眼看向盘旋的小翼和小羽,它们正冲着崖顶“叽叽”
叫,翅膀扇起的风卷着雪沫子飘过来。
“嗯,应该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弯腰背起捆好的降落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