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面对着混乱惊恐、充满敌意的村民,面对着那片象征着毁灭的焦坑,面对着低垂压抑的铅云苍穹。
“乾坤!
放下她!
你想害死大家吗?”
村长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杖,声音颤抖着,带着绝望的哀求。
“把他俩都捆起来!
献给仙使!”
有人歇斯底里地叫嚣。
战乾坤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写满恐惧和怨恨的脸庞,心中最后一丝对故土的留恋也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斩断。
他没有辩解,没有怒吼。
他只是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养了他十九年、却又注定要埋葬他的黑石土地,然后,抱着怀中昏迷的少女,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村子外围、那连绵起伏、如同黑色巨兽脊背般的荒山方向,踉跄走去!
每一步,都在焦黑松软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但他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虽已残破却宁折不弯的标枪!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弥漫的烟尘中,看着地上那串刺目的血脚印,疯狂的村民们竟一时被那背影中透出的惨烈和决绝所慑,无人敢真正上前阻拦。
只有赵铁柱瘫坐在地,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抱头痛哭,不知是恐惧,还是为那渺茫如萤火的生路感到绝望。
……
山路崎岖,怪石嶙峋。
黑石村外围的山脉贫瘠而荒凉,只有稀疏的、如同铁刺般的荆棘和低矮的灌木顽强地生长在石缝里。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有惨淡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山峦狰狞的轮廓。
战乾坤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混合着伤口渗出的血水,黏腻冰冷地贴在身上。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肺腑火辣辣地疼。
双臂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靠着一股近乎本能的意志力死死抱着怀中的少女,不敢有丝毫松懈。
怀中的赵逆仙,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体温低得吓人。
那层护体的青光彻底消失了,左臂伤口处渗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一种带着淡淡腥甜、颜色诡异的暗红液体,滴落在山石上,竟出轻微的“滋滋”
声,腐蚀出细小的白烟。
战乾坤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普通的伤势!
是神罚残留的力量在侵蚀她的身体!
他必须找个地方停下,否则不等追兵到来,她恐怕就要……
就在这时,前方一处被巨大山岩半掩着的阴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踉跄着挪过去。
借着微弱的星光,现那竟是一个狭小的、仅容两三人藏身的天然石穴!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大半,若非走近极难现。
天无绝人之路!
战乾坤心中狂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连滚爬地将赵逆仙拖进了这处小小的庇护所。
石穴内阴冷潮湿,地面是冰冷的岩石,但至少能暂时遮蔽身形,阻挡寒风。
他将赵逆仙小心地放在相对平整的地上,自己则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黑,全身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休息?不行!
她撑不了多久!
战乾坤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挣扎着爬到赵逆仙身边,借着石缝透入的微弱星光,查看她的伤势。
左臂的伤口依旧狰狞,那股诡异的腐蚀性力量似乎在缓慢蔓延。
更要命的是她的内伤,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怎么办?他不懂医术,更不懂仙法!
他只是个刚刚从祭坛上逃下来的凡骨祭品!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赵逆仙紧束的腰间。
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皮囊。
鬼使神差地,战乾坤伸出了手。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皮革,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皮囊的系绳。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样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几块刻画着复杂纹路的玉符,散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几个小巧玲珑、不知材质的瓶罐;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
令牌入手微沉,正面刻着一幅极其简约却蕴含深意的图案:一颗星辰,被一道凌厉的断痕从中劈开!
背面则刻着两个古朴遒劲的小字——星枢。
星枢?星辰断痕?这是什么?
战乾坤完全茫然。
他拿起那些瓶罐,凑到鼻端小心地嗅了嗅。
其中一个墨玉小瓶里散出极其清冽、令人精神一振的草木香气。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