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云昭最近很辛苦,可是——
他没办法啊!
谢景墨起身,快步离开。
福海怕云昭难过,又匆匆进了养心殿去劝。
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见云昭说:“饭桌上的那盘毛豆,给我端过来。”
福海匆匆去拿。
云昭眯起眼睛,拿起一颗毛豆。
福海哎呦了一声,“太后,你还有心思吃这个,赶紧想想办法啊,这小皇帝危在旦夕,谢将军要是不做这个皇帝,那你这个太后,多危险啊,日后若是梁王做这个皇帝,可怎么是好?”
云昭撑着头,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监考制度。
“能这么是好?我是太后,再换是个皇帝,我也是太后,难不成还有皇帝废了太后的?”
福海于是问,“谢将军不当皇帝,您一点都不着急?”
云昭说:“着急什么?当皇帝的又不是我,”
这是实话,云昭之前只是觉得,谢景墨合适,但是如果他不愿意,云昭也不勉强。
再说了,上赶着不是买卖。
她才不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不爱做皇帝拉到,爱谁谁。
云昭吃着毛豆,对福海说:“把这个监考制度公布出去,跟下头的人说,以后就按这个走。”
福海说:“好,”
他俯身拿起桌面上的文书,结果——
才刚刚拿起来。
云昭就皱起了眉头。
她声音沉沉的说了句,“等等。”
福海不解的转头,“怎么了?”
云昭看着这文书上的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
不是谢景墨的字。
次日上朝。
谢景墨一直在等云昭颁布新的监考制度。
结果等到散朝了,云昭还没颁布。
谢景墨只好去找云昭,“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么?”
云昭点点头,“是。”
谢景墨立即紧张起来,“什么?”
云昭又说:“我回头会找人看看的,等一切稳妥了,自然会公布,你别急。”
云昭一句别急,过去了五日。
谢景墨又来慈宁宫找云昭。
那日下雨,云昭坐在凉亭里看书,见谢景墨来,也没多惊讶。
只说:“有事?”
“那新的监考制度,可以跟我聊聊么?我看看哪里需要改,我改改。”
云昭看着书里的文字,“不用,我日后会叫人一起来查看的,你别急。”
这一句不急,又是五日。
谢景墨急的都上火了。
脚步匆匆进了慈宁宫。
福海说,太后去城门楼上了。
谢景墨又匆匆赶过去,那一日风大,吹的云昭的衣摆扬的很高。
云昭身子单薄,看着让人担心,总觉得好像下一阵风就能够把人吹走。
“这里风大,怎么上这上头来了?”
云昭没看他,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
“回去吧,别着凉了。”
云昭这才缓缓开口,“你有事吗?”
谢景墨沉默片刻,“嗯,有。”
云昭说:“你说。”
谢景墨顾忌这里风大,可云昭向来执着,他只好叫了个小兵回去让福海送斗篷过来。
然后才说——
“监考制度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与我谈?”
“我是主考官,也是监考制度的拟定者,我能够最快的落实这件事。”
“你不信任我。”
这话一出。
过了一阵大风。
云昭眯了眯眼睛,而后,她缓缓转身,看着谢景墨的眼睛。
“你不是,也不信任我么?”
谢景墨刚要反驳,却顿住。
他明白过来,云昭这是让他也体验一把不被信任的感觉。
他要开口解释,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于是,顿在了原地。
云昭笑了一下,笑声短促。
“我们不是那种亲密的关系了,可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谎言。”
“谢景墨,虽然我恨过你,可不可否认的是,我始终拿你当可以交出后背的战友。”
“如今,我们连这份信任都没有了。”
“我其实有点难过。”
听见这话,谢景墨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住。
云昭又笑了一下,“可是,我又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世界太大了,人跟人的缘分终究是有尽头的,”
福海送斗篷过来,云昭就披上去,尖瘦的小脸包裹在里头,看起来特别显小。
就好像当年,云昭刚刚进军营的样子。
云昭说:“好了,既然话到这里,日后,我们就是太后跟朝臣的关系,日后,遇见我,别叫我名字,记得叫太后。”
云昭紧了紧斗篷,迈步离开。
谢景墨站在原地,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云昭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