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
一个极其恶毒的的谣言,在卧龙峪的犄角旮旯里传播开来。
版本,还不止一个。
版本一,是刘翠花亲口哭诉的。
她说自己昨晚去给方岩送自己做的鞋垫,结果方岩兽性大发,见色起意,把她拖进院子,撕了她的衣服,想要对她用强。
她抵死不从,方岩就把她打了一顿,还用冷水泼她,最后把她光着身子赶了出来。
这个版本,说得有鼻子有眼,刘翠花还特意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逢人就哭,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村里一些不明真相,又爱嚼舌根的妇人,立刻就信了七八分。
“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
“方岩那孩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没错!”
“有俩糟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版本二,就更离谱了。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方岩根本不是什么神医,而是个会妖法的妖怪。
他之所以能治病,都是靠吸取女人的精气。
孙老汉的腿好了,是因为他把孙家大娘的阳寿给吸了。
陈淑云大病不死,是因为被他采了阴补了阳。
他现在看上了刘翠花,想吸她的精气,结果刘翠花贞洁刚烈,拼死反抗,才逃了出来。
这个版本,充满了封建迷信的色彩,但在七十年代这个科学尚未普及的山村里,却极有市场。
尤其是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听完之后,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看方岩家的方向,都跟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妖怪!肯定是妖怪!”
“我就说嘛,哪有人能让死人复活的!这都是邪术!”
“不行!得把他们一家都赶出村子去!不然咱们都得被他害死!”
人心,是最经不起煽动的。
昨天还对方岩感恩戴德,奉若神明的村民,今天就有不少动摇的。
但好在,坚定站方岩的,也有不少!
赵德才一大早就听到了风声,气得把自己的烟杆都给掰断了。
“放他娘的狗屁!”
“这纯属是污蔑!是造谣!”
他当场就冲到村头的大槐树下,对着那群嚼舌根的婆娘,破口大骂。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岩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没数吗?”
“孙老汉,你来说!你的腿是谁治好的?你婆娘现在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被点到名的孙老汉,也拄着拐杖冲了过来,气得胡子直抖。
“谁他妈再敢说岩子一句坏话,老子跟他拼了!”
“我这条命都是岩子给的!我家的鸡蛋,酒,腊肉,也都是岩子给的钱买的!什么吸阳寿,我呸!我看是说这话的人,脑子被驴踢了!”
有了赵德才和孙老汉这些受益者的力挺,场面暂时被压了下去。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拔除了。
药厂里。
林清雪,陈淑云,赵灵三个女人的脸,都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欺人太甚!”
赵灵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眼圈通红。
“那个刘翠花,简直是疯了!这种话她都说得出口!”
“我现在就去找她!撕烂她的嘴!”
“别去!”
一直沉默的林清雪,冷静地拦住了她。
“你现在去找她,正中她的下怀。”
“她巴不得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林清雪的脑子,在这种关键时刻,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理智。
“这件事,不简单。”
“光靠她一个刘翠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谣言传得这么广,还编出两个不同的版本来。”
“她背后,肯定有人在指点!在煽风点火!”
陈淑云的脸色,一片苍白。
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都……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小岩就不会……”
“淑云姐!”林清雪和赵灵异口同声地打断了她。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是战友!”赵灵握住她冰凉的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那帮坏人,见不得我们好!”
林清雪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方岩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慢地编着。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仿佛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