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成为别人唾弃的符号。
我是吴言,曾经的太子,血统尊贵,生来便该掌握天下。
幼时在宫廷里长大,父皇总在朝堂之上夸我聪慧,私下又提醒我,江山不在书本,而在权谋之间。
于是,我学会了笑得温润如玉,也学会了让人心生畏惧。
我生性骄傲,从不在意下人,也不在意百姓。
他们的痛苦,是皇权的影子,我的影子更重。
我喜欢看人低眉顺眼地在我面前匍匐,这种感觉令人心悦。
朝堂上的官员见我,或恭谨、或退缩,那是他们应有的敬畏。
对我而言,这就是正统。
我的父皇曾说:“太子,江山是用来掌控的,而非感受的。”
我记住了。
我从不容忍挑衅,也从不允许异己。
徐家、安家……这些所谓名门世族,在我面前都要低头。
安千千出嫁那年,我只觉得,这个家族,不过是棋子罢了。
谁与我为敌,谁便是尘埃。
然而,权力像冰冷的河水,表面波平如镜,却在暗处暗潮涌动。
我自信,我可以掌控一切。
安家、徐家、果城兵马……
我将一切编织成自己的权势网络。
书信、奏折、账册,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我知道谁会顺从,谁会叛逆,我知道每一名臣子的贪欲与恐惧。
我让他们相信,我就是江山的象征。
可是,我始终低估了一个人——安千千。
她出嫁徐家那年,她消失在火光之前,安家和徐家的眼中,她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棋子。
可那火灾之后,她像风般重生,我却从未意识到,这个被忽视的女子,竟会成为我的对手,成为那个改变天下的人。
虽然改头换面,虽然什么都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作为一个掌管天下的太子,我就是知道,苏浅浅就是安千千。
我起初听闻她起兵,只是一笑置之:“女子起兵,何足为虑。不过是跟在城主后面换一个功劳罢了。”
我的侍从也劝我:“殿下,女子怎能统兵?不过是噱头。”
我更相信,权力与血统的结合足以让我无敌。
安家、徐家、各地将士……我有他们的忠诚。
可我没有看透,她的手中握的是人心。
那一天,我派出的部队接连败退。
初时只是惊讶,继而是愤怒。
我无法忍受自己的威严受辱,于是我开始亲自调兵遣将。
可胜利不再属于我,部队的士气一日不如一日。
我开始怀疑我的属下,怀疑我的谋略,甚至怀疑自己。
那种无力感像毒药,慢慢侵蚀我的心。
每一次战报递上,我都想撕掉那纸张,却无法改变现实。
我发现,所谓的太子身份,所谓的皇权,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
我怒火中烧,却只能将怒气发泄在林氏身上。
她是我的妻子,却也是我后来唯一能控制的人。
她爱我。
爱……足以让我可以肆无忌惮。
每一次责问、每一次冷言,我都像是在安抚自己:至少我还有一个可以掌控的人。
然而,她从未真正畏惧过我。
她的眼神里,总有一丝冷静,让我恨不得将她掩埋。
可我不能。
她是我的软肋,也是我无从触及的安慰。
每当夜深人静,我独坐太子府的高窗前,看着京都灯火,我心底便涌起无以言表的孤独。
权力的巅峰,从来不是安慰人的存在,它只会放大一切恐惧与贪欲。
安家、徐家、朝中一切,渐渐成为过去式。
她——苏浅浅,曾经的安千千,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来。
我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女子。
她手握军权,谋略缜密,每一个行动都在压迫我每一个呼吸。
我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掌控天下,我只是在和命运角力,而命运的另一端,站着一个冷静、果敢、无人能测的女子。
当安家的高楼被拆,父兄叔伯被押解,徐家被削权,我开始真正体会到恐惧。
权势崩塌的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也更彻底。
曾经在我面前低眉顺眼的臣子们,如今反目成仇,怒目而视。
所谓血统、身份、太子名号,再无法保护我。
我孤独地坐在太子府空荡的书房里,看着被缴获的账册和奏折,心里涌起无力的怒火。
我无法发号施令,无法掌控局势,甚至无法保护自己。
林氏此刻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