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徐世维心里一团怒火,本就压着,走到门口,却猛地一顿。
廊下,司承年缓步而行,衣袍曳地。
那件他再熟悉不过的深衣,此刻穿在别人身上。
那是他等了三个月都未穿上的衣裳,是安千千亲手做的。
她曾在灯下,一针一线缝着,连针尖刺破手指都不肯停下。
她说:“等天冷了,给你做件保暖的衣裳。”
可如今……
她给了别人。
徐世维只觉脑中一声嗡响,几乎要炸开。
“司承年!”
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名字。
司承年闻声停步,转身。
灯火下,他神色温和,甚至还微微行了一礼:“徐大少爷。”
他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看得徐世维一阵窝火。
“徐大少爷叫住我,是也想夸我身上这件衣服好看吗?我也觉得。”
司承年淡笑着抚了抚袖口,“千千做的,果然合身。”
“你!”
徐世维一拳握紧,青筋突起。
他再也压不住火气,径直冲向安千千的院子。
安千千正慢悠悠地给茶添水,听到脚步声,连头都没抬。
“怎么,你的小青梅又惹你生气了?”
徐世维气得浑身发抖:“安千千!你知不知道司承年那件衣服该是谁的?!”
“你的?”她抬眸,笑意淡淡,“可我没见你穿。”
“那是你做给我的!”
“那又如何?”
她放下茶盏,语气淡得像是在谈天气:“我做的东西,自然归我。我想给谁,就给谁。”
徐世维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这一句,像是直接割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盯着她,眼底的情绪乱作一团,愤怒、受伤、嫉妒,甚至还有一丝惶恐。
“安千千,你当真要这样折我?”
“折你?我连手都没动,你就自己折了。”
她站起身,目光清冷:
“不过是件衣服罢了,你又何必计较?我都说了,我和承年哥哥一同长大,情谊必然是深厚的。你也有一个小青梅,想来应该是理解我才对。若不是因为你那小青梅把承年哥哥推下水池,我又何必拿那衣服去向他道歉?”
“我和娇娇是清白的!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们?!”
“夫君这话说得有趣。你与柳娇娇深夜对酌是兄妹情谊,我送承年哥哥一件衣裳便是私相授受;你陪她逛灯会猜字谜是理所应当,我与承年哥哥说句话便是越了规矩。”
她缓步走近,烛光在她眼中跳跃:“你说你们清白,我信。那我说我们清白,你怎么就不信呢?”
徐世维被她问得一噎,脸色铁青:“这如何能一样!”
“如何不一样?”
安千千微微偏头,眼神清澈得近乎残忍,“是因为你觉得,你的情谊高贵,我的情谊卑贱?还是因为你觉得,只有你配拥有知己,而我安千千,连送件衣裳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不配?”
徐世维被她连珠炮似的反问逼得后退半步,胸口剧烈起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安千千。
伶牙俐齿,步步紧逼,每一句都戳在他的痛处。
“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既然你如此不甘寂寞,那我们便要个孩子。等你有了身孕,自然就不会整日胡思乱想,与外人纠缠不清了。”
安千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轻轻抽回手,掩唇咳嗽了两声。
“夫君说笑了,”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虚弱,“近日身子不适,大夫说了需要静养,不宜……伺候夫君。之前夫君一直相信我还年纪小,不宜生子,现在我也不过才十八而已,还是太小了。”
徐世维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明知她可能是装的,却无法验证。
他拳头紧了又松,最后狠狠一甩袖。
“安千千,你真是好样的!”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重得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生气。
安千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坐下。
春日连忙给她换上一杯热茶。
刚才小姐第一次把大少爷骂回去,可真解气啊!
往日那柳娇娇靠着大少爷不知道给小姐多少气受,小姐顾着情谊,一直没戳破。
如今也算是支楞起来了。
得赶紧给她倒杯热茶润润嗓子,若是那大少爷一会儿再杀回来,还能再战!
“夏日,去告诉厨房,我这几日需要静养,饮食要清淡些。”
她顿了顿,“特别是我那补身子的药,可不能断了。”
夏日会意地点头:“是,小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