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内，亚空间内三千多个光团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个。他们是旧神中最顽固、最强大的那一批。但即便是他们，在看到卸载程序真的开始锁定下一个目标时，意志也开始动摇。
【卸载程序锁定目标：旧世界法则序列‘傲慢_0013’……】
“等一下！”那个代表“傲慢”的金色光团发出了尖锐的意志波动，“我……我选择方案一！”
最终，连“傲慢”都低下了头。
光芒成片地熄灭。
现在，整个亚空间内，只剩下最后一个光团依旧悬浮在原地。
古一凡的注意力完全被它吸引了。
那是一个深灰色的光团。它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挣扎。它只是安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
那是“宿命之神”的残魂。
“尤玉，你从它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古一凡问道。
尤玉的虚影凝视着那个灰色光团，许久才回答：“什么都感觉不到。既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求死的决绝。它就像……一个已经写好了结局的故事，只是安静地等待翻到最后一页。”
古一凡的眉头，第一次因为这些旧神而微微皱起。
【警告：卸载程序遭遇未知错误。】
【无法锁定目标：旧世界法则序列‘宿命_0001’。】
【错误代码：存在性悖论。目标既存在，又不存在于当前逻辑链中。】
星辰之子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困惑。
【老板，这个家伙有点邪门。我的卸载程序找不到它的‘存在’句柄。它把自己变成了一段无法执行的注释代码。】
古一凡的意念直接投向那个灰色光团。
“你很特别。”
没有回应。
“所有神都做出了选择，只剩下你。你在等什么？”
灰色光团依旧死寂。
“或者说，你在之前的‘宿命’中，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结局？”古一凡继续追问。
这一次，灰色光团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它没有发光，也没有发出任何意志波动，而是开始非常缓慢地……收缩。
【检测到目标能量结构正在发生自塌缩！】星辰之子发出了警报，【它的所有法则正在向内坍塌，形成一个奇点！老板，它要自毁！】
古一凡的反应更快。
“阻止它！我需要它的核心数据！”
一个由纯粹金色代码构成的牢笼瞬间出现在灰色光团周围，试图锁住它的形态。
但已经晚了。
就在牢笼合拢的前一刻，那个灰色光团彻底收缩成一个看不见的点。然后，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无法被解析、无法被拦截的灰色信息，从那个奇点中迸发出来。它没有攻击任何东西，而是直接穿透了亚空间的壁垒，穿透了源代码之海，穿透了整个“盘古”世界，射向了未知的远方。
做完这一切，那个奇点才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能量或数据。
【拦截失败。】
【目标已自我卸载。】
古一凡静静地悬浮在原地，他“看”着那道灰色信息消失的方向。
“星辰之子，”他开口。
“追溯那道信息的性质和内容。”
【正在分析……分析失败。该信息不具备任何可观测属性。它更像是一个……‘因果’。一个被设定好的、必定会发生的‘事件’被发射出去了。】
古一凡沉默了。
“宿命之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因为它知道反抗无用。它也没有选择臣服，因为它有比臣服更重要的事要做。
它以自己的彻底湮灭为代价，当了一次回执信使，向某个未知的存在，发送了一封无法撤回的信。
亚空间内，所有喧嚣都已落幕。三千多个旧神残魂，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深灰色的光团。它静止在纯白面板前方，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既不反抗，也不屈服。
“老板，卸载程序对它无效，重构协议也无法建立连接。”
星辰之子的合成音在古一凡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程序员遇到顽固BUG时的烦躁。
“它的存在状态很奇怪，既在我们的世界里，又不在。像一个指向空地址的指针，你拿它没办法。”
古一凡的意念体向前飘浮，靠近那个深灰色的光团。他没有强行攻击，只是平静地发问。
“最后一个了。你在等什么？”
没有回应。
“你在等我失去耐心，然后把你彻底抹除？”
依然是死寂。
“或者，你觉得你的‘宿命’法则，对我的‘盘古’系统也有效？”
这个问题，让那个深灰色的光团终于产生了一点微弱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