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麟将周大儒的书信叠好放进袖中,指尖还残留着信纸的粗糙触感。
街面上的驼铃声随风飘来,混着商贩的吆喝声,勾勒出凉州城如今的热闹。
他想起初到此时,街道上满是面黄肌瘦的流民,城墙下还堆着未清理的断木,不过两年光景,竟已换了这般生机盎然的模样。
“大人,可要回府收拾行装?”
随从见他驻足良久,轻声问道。
赵家麟摇头,目光扫过街边的粮铺——铺子里的粮袋堆得老高,掌柜正笑着给一位老农称粮,阳光落在老农黝黑的脸上,映出满足的笑意。
“先去军营看看。”
抵达军营时,士兵们正在进行马术训练。
尘土飞扬中,骑手们俯身贴在马背上,手中长枪稳稳刺向靶心,动作利落干脆。
将领李虎见赵家麟来,立刻翻身下马迎上前:“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赵家麟笑着点头,目光掠过整齐排列的士兵,“如今边境安稳,但若放松训练,他日再有战事,可就来不及了。”
李虎挺直脊背:“大人放心!
末将每日都盯着训练,绝不让弟兄们懈怠!
前几日我们还演练了骑兵突袭战术,比去年的度快了三成!”
赵家麟走到一名年轻士兵身边,指着他手中的长枪问道:“这枪用着顺手吗?铠甲的重量还适应吗?”
士兵连忙行礼,声音洪亮:“回大人!
新打造的长枪锋利得很,铠甲也比之前轻便,穿上不影响动作!”
赵家麟伸手摸了摸枪杆,触感坚实——这是他去年特意从江南调运铁矿,在凉州开设铁匠铺打造的兵器,比之前的旧枪轻便三成,杀伤力却提升了不少。
“好好练,守住西北,就是守住大景的门户。”
离开军营,赵家麟又去了城外的垦荒区。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百姓们握着镰刀,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
负责垦荒的老农王伯见他来,连忙放下镰刀迎上前:“赵大人!
您可来了!
今年的麦子收成好得很,一亩地能收三石多,比去年还多了半石!”
赵家麟蹲下身,捻起一粒饱满的麦粒,放在手中搓了搓:“这都是大家辛苦的成果。
水利渠的水还够用吗?明年打算种些什么?”
“够用!
够用!”
王伯笑着说,“您修的那几条渠,把黄河水引过来,浇地方便得很。
明年我们想种些您带来的红薯,听说那东西耐旱,产量还高,到时候冬天就不愁没粮吃了!”
赵家麟点头:“红薯确实适合西北的气候,我已经让人从江南调了种子,明年开春就能送来。
另外,我还让人在县城里建了学堂,孩子们冬天不用再在破庙里读书了,开春就能去新学堂上课。”
王伯闻言,激动得连连作揖:“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您真是我们西北百姓的活菩萨啊!”
赵家麟扶起王伯,心中却有些酸涩——他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却得到百姓如此厚爱。
若是自己离开后,新来的官员能继续重视民生,西北才能真正长久安稳。
接下来的几日,赵家麟忙着交接工作。
他将这两年整理的西北军政、民生资料逐一分类,详细标注了需要注意的事项:边防上,哪些烽火台需要定期检修,哪些路段容易有匈奴探子出没;民生上,哪些州县的水利渠需要加固,哪些地方适合推广新作物;军政上,哪些将领擅长骑兵战术,哪些士兵需要重点培养……
李达看着桌上厚厚的卷宗,忍不住感叹:“赵大人,您这真是把西北的家底都摸清了,后续接任的官员,有这些资料在,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赵家麟苦笑:“我在西北待了两年,早已把这里当成家。
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只希望后续的官员能继续把百姓放在心上,别让这两年的努力白费。”
交接工作完成的那天,凉州百姓自地在街道两旁送行。
孩子们举着用红纸剪的小旗,老人们捧着自家种的瓜果,商贩们停下生意,朝着赵家麟的马车鞠躬。
赵家麟掀开马车窗帘,看着熟悉的面孔,眼眶忍不住热。
他对着百姓们拱手:“多谢各位乡亲两年间的支持,我虽离开,但定会在京城为西北百姓说话,让朝廷继续关注西北的展!”
马车缓缓驶离凉州城,赵家麟回头望去,直到凉州城的轮廓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
他知道,西北的这段经历,将会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赵家麟终于抵达京城。
刚到城门口,就看到沈文穿着吏部主事的官服,站在人群中朝他挥手。
“赵兄!
我可算等到你了!”
沈文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这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