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着颗浑浊的眼球——那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观尸婆。”
汉子把尸体放在地上,恭敬地行了个礼,“带了新的锁魂扣,还有新鲜的尸油。”
观尸婆没有说话,只是用拐杖指了指林秋石。
那颗镶嵌的眼球突然转动,林秋石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针扎了一下,无数混乱的画面涌进来:精神病院的墙壁后藏着具腐烂的尸体,护士站的抽屉里摆满了带血的手术刀,院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锁着一件绣着绿花纹的衣服……
“啧。”
观尸婆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这锁魂扣缠了‘医院’的气,有点麻烦。
得用‘活祭’当药引,光靠尸油不够。”
林秋石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是活祭?”
观尸婆的兜帽动了动,像是在笑:“就是还没断气的锁魂扣。
你看那边。”
林秋石顺着她的拐杖看向村尾的土屋。
土屋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把手术刀,刀尖滴着血。
手术台上躺着个人,手脚被铁链绑着,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和他一样的束缚带。
那个人影转过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院长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手里的手术刀在空中划了个圈,刀尖指向林秋石的方向。
“他在等你呢。”
观尸婆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是第13个‘活祭’,凑齐13个,‘医院’就能从土里爬出来了。
到时候啊,这乱葬泽、这陈家村,都得变成它的养料。”
汉子突然举起手里的桃木钉,钉尖对准林秋石的胸口:“对不住了兄弟,我女儿的锁魂扣还等着解呢。
观尸婆说,只要献了活祭,她就肯出手。”
林秋石下意识地后退,却被脚下的黑泥缠住。
他看着汉子眼中的疯狂,看着观尸婆那颗转动的眼球,看着村尾窗户里院长的笑脸,突然想起精神病院墙上的标语:“正视幻觉,才能获得新生。”
难道所谓的“幻觉”
,才是真实?所谓的“正常”
,反而是陷阱?
桃木钉刺来的瞬间,林秋石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溅在手腕的锁魂扣上。
金属搭扣突然出红光,束缚带像活物一样收紧,勒得他几乎窒息。
但与此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乱葬泽的深处,有座沉入泥底的石碑,碑上刻着“生人勿进”
四个大字,字缝里渗出的不是黑泥,而是鲜红色的液体——那液体的颜色,和他舌尖的血一模一样。
“有意思。”
观尸婆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讶,“你的锁魂扣……自己醒了。”
汉子的桃木钉停在半空,他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眼睛里渗出黑泥:“不……不对……我女儿早就死了……是‘它’骗了我……”
他抱着头倒在泥里,身体迅被黑泥吞噬,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观尸婆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那颗镶嵌的眼球突然爆裂开,黑色的汁液溅了林秋石一脸。
“看来‘医院’比我想的急。”
观尸婆的兜帽彻底落下,露出一张没有皮肤的脸,肌肉和血管直接暴露在外面,“既然活祭醒了,那就换个玩法吧。
你去把石碑挖出来,我就告诉你锁魂扣的秘密。”
林秋石抹掉脸上的汁液,汁液里混着些细小的骨头渣。
他看向村尾的土屋,院长的人影已经消失了,手术台上的血迹却在窗户上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号——和石碑上的“生人勿进”
一模一样。
“挖不挖?”
观尸婆的声音带着诱惑,“挖出来,你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精神病院里的‘病人’,还是乱葬泽里的‘祭品’。”
林秋石低头看自己的手腕。
锁魂扣的红光越来越亮,束缚带勒进肉里的地方,长出了些暗红色的纹路,纹路的形状和陈家村墙上的符号渐渐重合。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捡起地上的桃木钉,转身走向沼泽深处。
黑泥里的手拽得更紧了,瘴气中的残影开始尖叫,村尾的土屋里传来手术刀落地的声音。
每走一步,手腕上的锁魂扣就更烫一分,那些关于精神病院的记忆和这片沼泽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他越来越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觉。
但他能感觉到,那座沉入泥底的石碑,正在召唤他。
石碑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锁魂扣的秘密,还有“医院”
、“观尸婆”
、“院长”
背后的真相,甚至可能包括……他为什么会同时存在于精神病院和这片沼泽里。
沼泽深处的黑泥开始冒泡,气泡里浮出些白色的骨头,骨头拼凑出一条通往地下的路。
林秋石握紧桃木钉,一步步走下去,锁魂扣的红光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