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当晚,十点。
县委书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周正敲门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睛里全是光。
他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赵海川的桌上。
“书记,您要的东西。”
赵海川打开纸袋。
里面是几沓复印件。
第一沓,是几十年前的水文资料,纸张已经泛黄,上面有手写的记录。
“这是从县水利局退休的老站长家里找到的原始记录。”
“明确记载了,海棠乡那块地历史上是泄洪区。”
“最近二十年没发过大水所以被人忘了。”
“但地质勘探报告显示,那里的土壤含沙量极高根本不适合建高层住宅。”
周正指着其中几页。
“一旦地基不稳或者再遇到特大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赵海川的指尖从那些文字上划过。
这是第一张牌。
一张可以一票否决商住开发的技术牌。
他拿起第二沓资料。
是一些照片和一份时间记录表。
照片拍得很模糊,是在一个茶楼外面。
一辆奥迪A6,车牌号很眼熟,是白凯旋的座驾。
记录表上详细标注了这辆车在过去一周内,三次出现在这个茶楼附近的时间点。
“陈鑫在荣阳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静心茶楼。”
“白县长的车去了三次,都不是工作时间也没有带秘书。”
周正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找人问了,茶楼的老板是白县长的一个远房亲戚。”
赵海川看着照片。
白凯旋,你可真够小心的。
可惜,只要做了,就会有痕迹。
这是第二张牌。
一张能把白凯旋和陈鑫直接绑在一起的政治牌。
“辛苦了,周局。”
赵海川把资料收好,锁进抽屉。
“应该的。”
周正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赵海川叫住他,“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没有第三个人。”
“好。”
周正走后,赵海川并没有立刻休息。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是他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的同学,现在在省金融办的一个部门当副手。
电话接通了。
“喂,海川?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对面的声音很热情。
“老王,没打扰你休息吧?”
“哪儿能啊,刚陪领导喝完酒回来。”
“说吧啥事?”
“跟你打听个事儿。”
“鑫茂集团你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老王压低了的声音。
“鑫茂?他们去你们荣阳了?”
“嗯,说要投资。”
“呵,投资?”
老王冷笑一声,“海川,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离这家公司远点,水太深了。”
“怎么说?”
“他们在临州搞的那个高新科技产业园你听过没?”
“当时也是画了个大饼,说要引进多少家高科技企业。”
“结果呢?地一拿到手转头就改了规划,建了一大片独栋别墅,卖了个天价,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的那个所谓产业园到现在还是个空壳子,当初承诺的税收全成了泡影。”
“临州那边为了给他们擦屁股,到现在还焦头烂额呢!”
赵海川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如此。
这就是鑫茂的套路。
赵海川疑惑:“这事儿外面怎么没听说?”
老王冷笑:“能让你听说吗?家丑不可外扬啊!”
“临州自己把这事压下去了。”
“再说了鑫茂的背景...不简单。”
“省里都有人替他们说话。”
“我明白了。谢了老王,改天去省城请你喝酒。”
“自家兄弟客气啥,你自己多加小心。”
挂了电话,赵海川胸中的拼图,又补上了一块。
现在,他手里的牌更多了。
周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
所有县领导,各局一把手,悉数到场。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谁都知道,鑫茂集团下了最后通牒。
大家都在看赵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