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不出该如何问候才显得合乎情理,不那么牵强。
别来无恙?
头一回见,何来的别来无恙。
近年可好?
想也知晓不好,自小被父皇忽视,被兄长欺辱,被宦官凌虐,一朝翻身坐上龙椅,为自己与母亲报仇雪恨,却留下了暴君的骂名……又怎会好。
若直接开口借兵,不多做问候呢?网?址?f?a?b?u?页?ì????ǔ?w???n???????Ⅱ??????c?o??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表亲,似乎又显得过于无情……
闻堰此刻脑子转得飞快,从前在朝堂上与言官辩驳之时都不曾转得这样快过,可是这表弟的身世过于崎岖,似乎不论如何问候都不妥当,正当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之际,倒是案桌之后的人,率先开了口。
“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闻堰当即心灵福至,脱口而出道:“姨母生性爱笑,风华绝代、秀外慧中、才情斐然,乃是大胤赫赫有名的才女。”
他怎么就未想到从姨母聊起呢?
公乘御出神般道:“倒是同云裳姑姑所说的别无二致。”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母亲。
闻堰进宫的信物乃是从前姨母尚在闺阁中时留下的一副自画像。
此刻那画便摊开来摆在公乘御面前的案桌上,他并非没有见过母妃的画像,只是听说这是母妃亲手所画,便觉得好像有些不一样,当他的指尖细细抚过母妃的眉眼时,仿佛真的跨越时间触到了母妃的面容。
闻堰听公乘御提到云裳姑姑,当即又开始相对无言,他知道云裳姑姑是公乘御在天阙皇宫中最后的亲人,却也死在了他十二岁那年的凛冬。
闻堰正神游之际,便听公乘御突然问道:“表哥此次来寻朕,有何贵干?”
他如此亲昵地唤自己表哥,倒是叫闻堰觉得有些不习惯,从前无事时不知来看看他这表弟,待对方有用武之地了才想起来公乘御的存在,实在是问心有愧。
可借兵乃是闻堰眼下活着的最要紧之事,大胤的百姓还活在公孙晋的暴政之下,过得水生火热,那日助他出逃的宫女阿紫也不知是否还活着,若活着,定日日等着他去救……大胤的正统血脉、太子公冶鹤廷至今杳无音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需在他成功借兵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闻堰只得厚着脸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此行的目的讲述了一遍。
公乘御沉默片刻,道:“借多少?”
闻堰顿了顿:“五十万兵马。”
公乘御缓缓扯开唇角笑起来,眼中却没有分毫笑意:“头一回照面,表哥张口便要借走天阙近一半的兵力,凭什么?”
是啊。
凭什么。
在他受苦受难之时不曾出现,如今开口便要借走他一半兵马,便是换做闻堰是公乘御,也会觉得自己这亲戚不识好歹。
可这是闻堰唯一的机会了,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尽力试一试。
闻堰在心中斟酌着措辞,踌躇片刻,开口道:“御西帝驾崩之前,留下遗诏,封臣为摄政王,命臣寻回太子公冶鹤廷,扶持太子登上皇位,辅佐其治理天下。待臣光复大胤之后,便可做主,划城池五座、进献黄金千万两于天阙,作为借兵的酬劳。”
公乘御眼含讥笑:“可你若输了呢?”
若是输了,公乘御非但什么都得不到,天阙的兵力还会白白折损掉一半。
他们并非自小一同长大的关系,只是素未谋面的表亲,除去这层无用的血缘关系,便是算作陌生人也不为过,公乘御又凭什么为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纵然来之前便将有可能发生的最坏局面想了一遍,可真的对上之时,闻堰的心还是不住下沉,他面色随着对方的话语苍白了几分,正要继续开口,御书房的门忽得从外头被人轻轻叩响了。
屋外传来小黄门刻意压低的声线,混着淋淋沥沥的雨声,正好叫人听得清,又不觉得聒噪:
“陛下,闻相出门时走得急,忘了戴披风,闻相的贴身侍卫来给闻相送披风了。”
闻堰皱了皱眉,心想靳武这厮整什么幺蛾子呢,自己正同公乘御聊到紧要关头,他好端端地来送什么披风?
闻堰正要开口回绝,叫靳武回去,公乘御却已应允道:“进来。”
靳武这厮多少是有些神经大条在身上的,兴许真是将公乘御纯粹当做了他的表弟,从而忘了对方一国之君的身份,进来也不知先给公乘御行个礼,不由分说便将手中的披风往闻堰肩上披,言语中甚至带了几分责备:“大人,您近日风寒才好,天气寒凉,好容易雪停了,却又下起了雨,那雨竟比雪还要阴冷几分,您定要仔细着切莫再受寒了。”
公乘御对于闻堰的侍卫并不感兴趣,原本低着头在看母亲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