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鸣起失落的神色时,他还是心软了。
至于闻堰自己请来的宾客,也根本不是什么朋友,所谓“朋友”,都是他身侧的那支暗卫队假扮的,不过是为了演戏给鸣起看。
老牛的出现让鸣起面上露出喜色,当即便迎了上去,老牛边将驴车绑在树上便对鸣起道:“今日可算是能让我见见你的新娘子了!走!带我看看弟妹!”
当老牛得知闻堰便是鸣起的新娘子时,他愣了一愣,将鸣起拉到一旁,悄声问道:“上回我问他是你什么人,他说是你朋友啊,怎么你俩要成亲了还藏着掖着的?”
鸣起面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以手语道:“阿雁不想让旁人知晓我们的关系,所以你日后不要告诉旁人说我同阿雁成亲了。”
老牛:“不是,你俩是正经成亲么?怎么弄得跟偷情似的呢?”
鸣起以手语道:“不是的,因为我和阿雁都是大胤人,大胤是不允男子通婚的,阿雁怕我们成婚的消息传回大胤去毁了名声,所以往后在人前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这理由听起来似乎是没什么问题,但老牛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一时又琢磨不出,吉时将近,老牛只得看着鸣起牵着闻堰的手进入了月老庙。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跟了上去。
昨夜闻堰命人同月老庙的老道士打了招呼,捐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眼下天虽还未亮,月老庙里外的灯笼却是一直亮着,寺院中的那棵巨大的槐树上挂满了姻缘牌,待两人进入寺院中时,须发花白的老道士身着一袭青灰道袍,手握拂尘,已然在此等待多时了。
老道士朝两人笑了笑,道:“吉时已到,请二位新人入殿吧。”
闻堰同鸣起相视一笑,察觉到鸣起掌心皆是汗,他紧了紧鸣起的手心,示意他莫要紧张,随后两人牵着对方的手徐徐踏入了月老殿内。
巨大的月老像身着一袭金红仙鹤神袍,手握金色龙丈,笑得慈眉善目。
鸣起望着那神台之上的月老像,眼中不自觉间早已湿热一片。
周遭和眼前的一切都美好得像不太现实,他原以为像他这样的人,生来便背负着诅咒,在受尽这世间的苦难之后,于某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便是他的宿命。
可是当他在地狱之中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他的爱人犹如天神降世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他永远记得那一刻爱人温柔的笑脸。
他说要带他走。
他说有他在,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他说喜欢他,想要永远同他在一起。
原来像他这样的人,也值得被喜欢,也值得被善待。
他曾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着,倘若生来便要承受苦难,那又为何要让他出生呢。
他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人世。
然而在此刻,鸣起却无比庆幸自己挺了过来,庆幸自己坚持到了爱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从前所承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上天对他的考验。
考验他是否心志坚定,唯有心志坚定之人,才能配得上闻堰。
又或者他从前不断地经历苦难,都是为了积攒遇见闻堰的运气。
他拥有了一生所爱,也寻到了好好活下去的意义。
总之这一刻,鸣起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倘若这是一场梦,他愿意沉溺其中,永远不醒过来……
“二人新人,可是心甘情愿与对方结为夫妻?”老道士笑着问。
鸣起双目通红,以手语道:“啊……”
“是。”
他愿与阿雁相守白头,永不分离……倘若这愿望有代价,他愿意将从前受过的痛楚与折磨再受千遍、万遍,只要能与身侧之人偕老。
闻堰亦是眼尾殷红,笑着道:“是。”
老道士满意地点头,一手抱着拂尘,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道:“既如此,你二人便在月老面前结誓吧。”
话落,闻堰与鸣起分别在身前的蒲团上跪下。
闻堰举起左手,对着月老神像竖起三指,面带浅笑,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月老在上,信徒沈堰今日愿与鸣起在此结为夫妻,往后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若有违此誓,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
闻堰话未说完,便被身侧之人捂住了唇,他不由转头看去,只见鸣起面上满是惊慌。
对上闻堰疑惑的目光,鸣起收回手,以手语道:“不要发这种毒誓……”
闻堰弯唇,笑道:“我若从一而终,这誓言自不会应验。可我若负了你,便是遭此毒誓,也是罪有应得,你拦我做什么?”
鸣起顿了顿,以手语道:“若有朝一日,你不再喜欢我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闻堰:“我若喜欢上了旁人,你也希望我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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