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没有留下痕迹么?”纪托盯紧董满江,一字一顿,“你逃不了。”
董满江后退一步,劈手从老四手中夺过斧子,攥紧斧子走到纪托面前:“逃不掉的是你!”
许星言屏住了呼吸,喊不出声。
那块碎玻璃去了哪儿?
他明明给了纪托……
纪托应该早用玻璃片划开绳子……
遇上了什么问题?
弄掉了玻璃片?
手指受伤使不上力气?
各种各样的疑问几乎挤碎许星言的脑袋。
斧子开刃那一头堪堪停在纪托肩膀上,闪着银光的刃挨到了纪托的肉。
纪托挣开绳子,一手攥住斧把,另一只手握拳挥向董满江的太阳穴——
一秒钟在许星言眼前变得极慢。
所有细小的颗粒都被他看进眼里。
昏黄的灯照亮细小的灰尘。
董满江双眼翻出眼白,身子一矮,膝盖先折下去磕到地上,而后才一脑袋栽下去。
那一刻,许星言隐约明白了什么,但紧接着,他的想法被打断。
老四反应极快——看见董满江倒下,没有趁机偷袭纪托,反而抄起后座放着的一块木板,毫不犹豫地照大斌的后脑勺儿拍过去!
木板在大斌脑袋上断成两截,一块小的掉了下去,那块大的还在老四手上抓着。
倒下去的大斌恰好被地上的董满江绊住。
老四趁机又瞄着大斌的头砸下去,车里只剩“砰砰”的响声,直到大斌完全没了动静儿。
满车的血腥味。
大斌的脑袋宛如一个破开的血葫芦。
“这儿没斌哥的事儿了。”老四的皮筋断了,他蹲在地上,用带血的手撩开自己乱蓬蓬的长发,仰头看着纪托,呼哧带喘地说道,“姓董的老头我也帮你善后,你把钱都付给我一个人就行……”
纪托摘掉身上的绳子,站起来看着老四:“谢谢,我不需要。”
纪托个子太高,站起来几乎顶到车顶,斜上方的光被遮住,只能照到纪托的半张脸。
“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老四的吐沫星儿划着弧落下。
蹲地上仰头看纪托的老四此刻远不如纪托像坏人。
“我弄死你!”老四嚎了一声扑向纪托。
他大概满心思只有钱,想钱想疯了,忘记了纪托是一名职业格斗运动员,并且还是TAS现任中量级冠军。
许星言大概也忘记了纪托的身份,在纪托管他要那块碎玻璃时,他竟然脑子一抽屏蔽所有逻辑,一心一意觉着纪托是想丢下他一个人跑。
许星言蜷着身体坐起来,想靠到另一边儿去,免得被误伤,刚挪了一步就遇上障碍物——摞在一起的大斌和董满江。
脚腕疼死了,他懒得折腾,拿这二位当靠垫,暂时屈膝坐在这个“观众席”。
三分钟后,老四也被打成了血葫芦,纪托用之前捆他自己的绳子捆上老四的手脚。
剧烈运动,导致纪托脑袋上的口子淌出更多的血。
像在拍丧尸片。
尤其是纪托绑好车上的闲杂人等,满身浴血地向他走来那一幕。
纪托的伤基本是在车祸时受的,这两步走得艰难又蹒跚。
许星言感觉自己的脑子马上要被吃掉了。
画风突变。
之前的画师跟小姨子跑路了。
皮革厂倒闭了。
不要九百九不要九十九,现在打进电话只要九块九!
脑袋像中病毒了一样思绪蹁跹,许星言一脸宕机地注视着纪托,两秒后,他蓦地笑起来。
嘴上胶带还贴着,笑不出声,浑身颤,挫伤的脚腕跟着疼,脚背也跟着疼。
许星言不笑了,盯着纪托,想等他自己意识到一件事。
等了三四秒,纪托完全没意识到,但察觉到了他想说话,于是半跪下来,一点点撕开他嘴上的胶带。
许星言深吸一口气,道:“你踩了我的脚。”
“啊。”纪托低头看一眼,终于移开脚,“对不起啊。”
纪托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那边的老四醒了,大声嚷道:“你不讲信用,没有我,我看你怎么收拾这个摊子!”
纪托神色格外疑惑地歪着头看老四:“我讲什么信用?我从头到尾没说话,就看了你两眼。”
大巴车内一片狼藉,他继续说,“我报警就行了,我又不是杀手,收拾什么摊子?”
说完,朝着前头驾驶座位眯眼看了看。许星言不知道他看什么,也跟着侧过头。
大巴车装了前后双镜头行车记录仪,记录仪上的小绿灯亮着。
面朝纪托很好,但许星言不想继续背靠大斌和董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