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睡吧,晚……”
“安”字还没出来,提示音“登”一声,手机那一边的纪托已经挂断通话。
许星言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儿神,打开投影,躺下来,随便点开一部老电影。
电影播了两个小时,直到投影上演员表滚动,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刚才那两小时好像魂儿出窍了,他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电影是悬疑片还是喜剧片他都不知道。
学校的装修收了尾。
工人把还未拼装的几截拳桩搬进来,许星言望着培训学校门口,一只手忽然伸到他眼前晃了晃:“星言?你怎么了?”
许星言看向身旁的卢彬:“什么?”
卢彬道:“学校这边需要纪托掏钱的,我都跟他说过了。你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许星言木木地摇了摇头:“可能这几天有点累。”
工人一节节拼好了拳桩,他问,“纪托说什么时候回交露?”
“没说,”卢彬说,“学校的手续都齐,没必要等他回来,按预期准备的正常招生。”
交露入了冬。
温度降到十三四度,不穿外套不行了。
卢彬说纪托提前想好了学校名字,招牌挂上去一看,许星言才知道学校叫亮晶晶,像幼儿园的名字。
他望着那个招牌,自作多情地想到了“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大概猜到了培训学校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这间学校大概是纪托用来报答他的。
报答他四年前付的那一笔违约金。
他没有推辞的必要,他打算欣然接受纪托的报答。
虽然他已经不够格作为纪托的教练,但教一些想学格斗的小孩儿倒是绰绰有余。
明星效应相当有用,试课之后正式报名的小孩儿很多。
最小的那个孩子只有六岁,特别有意思,两两对战时像个小僵尸一样蹦蹦跶跶跳到对手面前,被对手踹了一脚,直接咧嘴哭了,但哭着继续蹦蹦跶跶举着拳头凑上去打。
一回合结束,大一点的那孩子打赢了,去旁边捶电子手靶去了。
六岁的那个还在擂台里,靠着擂台柱坐着。
许星言一下子想起他在监狱宿舍里的电视屏幕上,曾经看到的被列昂尼德打败的纪托。
他走到小孩面前,半跪下来。
孩子抬眼看他,他开口:“刚刚打你的那小哥哥,他的眼睛不会朝你扔飞刀。”说着,许星言指了指自己的肩,“你看我。”
慢动作出了一记直拳,许星言又说,“我出拳之前,你能先看到我的肩膀动,对不对?”
小孩点了点头。
许星言:“所以你不应该直勾勾盯着对手的眼睛,应该更注意他的肩膀。”
孩子眼中斗志重燃,跳起来站直,抡手臂啪地朝他敬了个礼:“老师,我去找他再打一场!”
许星言一把捞住他,检查了他头上的护具,确认松紧合适,松开手:“去吧。”
格斗教室装修用了大面积的透明玻璃墙,方便家长看见自家孩子的课上情况。
许星言余光注意到了玻璃墙外站着一个人。
以为是家长,没作多想,等到两个孩子结束练习之后,他才看向那扇玻璃墙。
玻璃墙外的人朝他笑了笑,笑出标志性的酒窝。
是四个月没见的纪托。
许星言也笑了笑,手机响起来,他抓起手机,看见是孩子家长的电话,划向接通。
手机那头的家长道:“许老师,我着急走,您让孩子自己下楼就行了,我在外面等着呢。”
“我送他下去。”许星言说。
走出教室,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朝纪托笑了:“你等我一会儿啊。”
纪托噙着笑,点了点头。
许星言把两个孩子挨个送上家长的车,小跑回二楼,看见纪托正坐在饮水机旁边的那张小椅子上。
可能是运动之后心情好吧,许星言发觉自己挺平静的。
“交露怎么这么冷。”纪托开口。
“你都四个月没回来了,能不冷么。”许星言问,“什么时候来的?”
纪托:“二十分钟之前。”
许星言挑了挑眉:“你就一直在外面看着了?怎么不招呼我一声?”
“你和小孩在一起挺有意思的。”纪托说。
他以前给傻丫梳头时,纪托也是在旁边看了半天才出声,还夸他是专家。
现在也不明白纪托口中的那个“专家”是什么意思。
许星言转过身,弯腰打开饮水机的柜门,取了两个纸杯,掀出一个放到水桶上,举着另一个纸杯到饮水机水龙头下方,扳起开关接水。
水流击打着纸杯,纪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星言,我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