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手指终于碰到了她的手腕。
那皮肤冷得像冰,脉搏细若游丝,若有若无。
他没松手,指尖压着那道微弱的跳动,一息、两息……确认了,还在。
他闭了闭眼,额角滚下一道混着血的汗,砸在地面裂痕里。
喉咙里堵着腥甜,想咳,硬是压了下去。
现在不能动,一动,可能就再也撑不住了。
他用左手撑地,肩膀一寸寸挪动,肋下的伤口撕开,血又涌了出来。
他没管,右手探进怀中,摸出一只玉瓶。
瓶身温润,贴着胸口藏了多年,一直没舍得用。
现在不用,以后也没机会了。
瓶塞拔开,一股药香散出来,极淡,却带着暖意。
他倒出两粒丹药,黄豆大小,泛着玉光。
他用拇指碾碎,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半,用指腹抹进沈清璃唇缝。
她没反应,药粉顺着嘴角滑落一点。
他用指背轻轻擦了,又将她头侧过来,防止呛住。
做完这些,他盘膝坐下,背靠一块断裂的石柱。
左手按住肋下,右手贴上她后背心,掌心微热,将体内残存的一丝灵力缓缓送入她经脉。
灵力极弱,像风中残烛,送一寸,断一寸。
但他没停。
他知道,九转天医诀只要有一点外力引动,就能自行运转,护住神魂不散。
现在,只能靠他这点残力,把她从断脉残神的边缘拉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厅里没有声音,只有风从断墙穿进来,卷着灰烬打转。
远处一根符文柱忽明忽暗,最后彻底熄了。
黑暗一点点压下来,但比之前少了阴冷,黑影的气息确实没了。
他不敢放松。
手心贴着她的背,能感觉到她体内经脉的堵塞。
神识耗尽,血脉受损,不是一时半刻能恢复的。
他只能一遍遍送入灵力,像在干涸的河床上引水,哪怕只润一道裂痕,也算往前走了一步。
他自己也在崩。
旧伤全裂,经脉空荡,太虚剑经的灵流几乎断绝。
他靠意志撑着,不敢睡,一闭眼,可能就醒不过来。
他开始默念归藏式的心法,声音极低,几乎只是唇动。
这是太虚剑经里最基础的守势,不攻不守,只为归元。
现在他用不上剑意,只能靠这个稳住心脉,不让灵力反噬。
“气归丹田,神守中宫……”
他一遍遍念,像在对自己说话。
忽然,沈清璃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次不是微颤,是缓慢地蜷了蜷,像是在梦里抓着什么。
他立刻停下心法,低头看她。
她脸还是白的,唇无血色,但呼吸比刚才深了些。
他继续送灵力。
约莫一盏茶后,她睫毛轻轻抖了抖,眼皮动了动,没睁,但眉心松了些。
他察觉到她体内有了一丝微弱的灵流,虽不成势,却已开始自行运转。
九转天医诀,动了。
他松了半口气,手没撤,继续维持着灵力输送。
他知道,她还没醒,但身体已经开始自救。
只要医诀转起来,生机就不会断。
他自己却快到极限了。
指尖麻,手臂沉,灵力像被抽干的井,再挤不出一滴。
他靠在石柱上,头一点一点,意识开始模糊。
他知道不能睡,咬了下舌尖,血味冲上来,人清醒了一瞬。
他抬手,把玉瓶剩下的半粒药塞进自己嘴里。
药力化开,暖流在胃里散开,勉强撑住心脉。
他继续念心法,声音更轻了,像在梦里呢喃。
“归气入络,引虚归实……”
他念着,手还贴在她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璃终于睁开了眼。
目光先是散的,盯着地面裂痕,空洞无神。
然后慢慢聚焦,移到他脸上。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眼神从茫然转为清明。
他也没动,只看着她。
她眨了下眼,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他知道,她醒了,也明白了现状。
他这才把手从她背上撤回来,掌心白,指尖微微抖。
他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还能走吗?”
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她没立刻答,闭了下眼,像是在感受体内状况。
片刻后,她睁开眼,声音弱,但清晰:“能。”
他没再说什么,伸手扶她坐起来。
她靠着他,背贴着断柱,开始调息。
他也盘膝,闭眼,运转归藏式,把残余的灵力一点点收回丹田。
两人静坐,谁都没再开口。
大厅里只剩下呼吸声,一高一低,慢慢趋于平稳。
灵力如细流,在经脉里缓慢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