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只想大睡一觉。
这马按照这速度下去,最早抵达也得是天亮。想要改变,只能拼一次,解开绳索,她尽全力纵马疾行。
南枝半趴在马上,轻颤着抬起眼皮,软绵绵的指尖开始挣身后的绳索,不知解了多久,绳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可她本就是靠着绳索**才固定在马背上,一时散了力,马背又颠簸,上半身散了力,竟开始左右摇晃。
但也只需再一借力,就能彻底挣脱。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定在了十米外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上,将心口和身上的力气存一存,尽全力伸出上半身,只等那一刻猛然一跃,滚落在潺潺溪水中。
一阵翻滚中,她只护住了自己聪明绝顶的脑袋和美丽绝伦的脸庞,膝盖和手臂都被小石子摩擦,划出条条血痕。幸而只有在坠马时猛跌了一下,腿骨有些钝痛,其余都是小伤,就滚落着停在了小溪窝里,烂泥湿软,水位又不高,只漫到了她的耳尖处。
溪水不冷,潺潺流淌在耳边。
她甚至能听到,一滴滴水珠落在顽石上的沉闷声响。
南枝咬紧唇,拼着力想起身,可一面是药效,一面是旧伤加新痛,汗涔涔地淌进发缝里,又和眼泪混在了一起,反倒耗去了大半力气,重新摔在了溪水里,糊了一身脏泥点。
树荫稀疏,几缕月光透着缝隙,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
深夜太冷了,月光也太冷了。
越发沉重的困意袭下,她颤着眼睫,泪簌簌地往下掉,头一次全身蔓出了无边无际的绝望,指尖疼,腿脚疼,全身像要被碾过了一遍,只想把眼睛闭上,沉沉地睡一觉,睡到明早太阳初升的时候。
可是、可是,她会不会就此一睡不醒了?
可是,她好想好想好想陈涿啊……
自从陈涿离京起,她只敢在深夜偷偷想他一小会,再揉成一个小团在心里藏起来,连眼泪都不敢流,明明就差一点就能和他见面了,明明她已经准备好满肚子借口了。
攒的眼泪瞬间全淌下来,反正底下就是溪水,小哭一会也发现不了。可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回荡在空旷的密林里。
南枝泪眼婆娑地想,要是真的有鬼,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同类?
听说人在水里死了后,是会浮起来的。
她记得陈涿说天下水系相连,说不定要时候她能顺着各地飘一圈,还能再回到京城,变成孤魂野鬼了好生去吓吓他们。
……
眼皮重得撑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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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发间物件坠落,脸颊被溅起了一点水花,凉得她惊醒,可侧目看过去,月光映下来,却见了一点绮色。
是那朵昭音托她送给凝欢的牡丹。
这是一朵艳红的,含苞待放的牡丹,照着花期,只要再等月余,就能连根带枝一道运送到京城。
南枝颤了颤眼睫,水珠顺着眼尾慢慢滴落,泛起一阵涟漪。
她抬起了手,指尖陷在了烂泥,将那枝牡丹花抓在了手心,撑起了上半身。
一只手按在了岸边,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眸,她爬起来,站起了身。
半边衣裳是湿的,脚步踉跄,她将掉在地上的弯弓拾起来,抬目看向四周,忽地顿在了原地,那匹马竟停在了她的几步外,埋首啃草。
那双溜圆的马眼睛在月光中发出锃亮的光。
南枝缓缓走了过去,再次拉住了那匹马的缰绳,可一丝血腥味传到了鼻尖,她皱眉,侧目向深草中望了过去,下一刻睁大双眸,紧紧捂住了嘴巴。
深草中横躺着一具尸首,双眼还是睁开的,鲜血凝固了一片,应是刚被害不久。W?a?n?g?址?F?a?B?u?y?e?í???ù???è?n??????????????????
这就是送信的那位信使。
南枝的心瞬间提在了半空,可紧接着远处传来了一阵窸窣声,侧目望去隐隐可见微黄火光,她呼吸一紧,拉住这匹马的缰绳缓步往那处走去,若稍有不对,立刻上马离开。
越靠近,越能听清几人细碎的说话声。
“陈大人让我出来找人也有了好几日吧,这么些人,分了那么多路,连个影子都没有寻到,到底能在哪?要我看,说不定根本不在边关。”
“我从晁副将那听说,陈大人要找的就是他那夫人,可这千里迢迢,陈夫人怎么可能从京城一路跑到雁门关呢?就算真来了,一路凶多吉少的,也未必能到。”
“诶!有些话莫要乱说!”
被提醒后,那人立刻噤声,又端起烈酒,咬着刚炙好的兔肉,谈论起旁事。
南枝只模糊听了几句,悄声从后扫了一眼,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