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内,说书人唾沫横飞,明里暗里将王誉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锭银子被抛到铜钵中,滴溜溜地打转,清脆的响。
说书人惊讶地住了口,循声望去,却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的金裳少年走出茶肆,没有回头。
赢秀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慢悠悠地穿过坊市。
昨日王誉想要推他当替罪羊之事,他还没忘记,现在也该让王誉好好享用一下这满城风雨。
可惜这风雨仅仅维持了不到一日。
当夜,王誉按照赢秀的叮嘱在渡口边抓到了准备乘船离乡的僮仆,这些僮仆都是微生氏的人,被派去毁堤。
微生悯被刺客拦下审问后,回到家中辗转反侧,打算连夜把毁堤的人全部送走,好巧不巧,撞上了等候已久的王誉。
人证有了,如此一来,微生氏毁堤之事证据确凿,再加上昔年的卷宗,足以证明微生氏恶贯久盈。
数罪并罚,如今被压入延尉狱的,从涧下坊的百姓换成了微生氏满门,朝廷明发上谕,择日问斩。
微生悯蓬头垢面跽坐在窄牢中,忽地想起那位带着银白覆面的刺客说,他不杀他,南朝律令自会杀他,今日便应了谶。
天光刺目,铡刀落下。
恍惚中,豪绅又想起黑衣刺客那双清亮明澈的眼睛,与公堂上那个儒生的眼神重叠。
他们是同一个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鲜血溅了一地,红艳艳的素练在半空中飘扬。
围观者议论纷纷,都说那位远在建康的皇帝,杀人的诏书一向很快,这次为免也太快了些。
一纸皇命,江州再次血流成河。
微生氏毁堤主犯斩立决,其余涉案人等流放的消息传到赢秀耳中,他正坐在客舍的乌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肩膀上毛茸茸的鸱鸮,鸱鸮黑乎乎,圆滚滚,像极了一只黑汤圆。
时隔三日,他终于收到了鉴心的回信。
鉴心在信里向他道歉,说不该打他那一巴掌,又说已经好好罚过王誉,请他快些回来,早日搬回王氏私邸,协从处理编户齐民之事。
眼下微生氏倒台,江州豪族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妨碍朝廷国务。
即使江州豪强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