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为人低调,素无张扬。
皇上要把滦州开辟为大明工业基地,遍询能臣干吏,杨公公举荐了刘巡抚。
世人皆说滦州有今日之兴,是杨公公之能。
他们却不知道,杨公公在东南上海待到隆庆年间才被召回京师。
滦州有今日之兴,全是刘巡抚之能!”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都知道滦州工业之盛,朝中大臣们无不为之惊叹。
有时候他们也在想,到底是谁把滦州一手打造成这样。
朝野都说是少府监太监杨公公,他们也信。
可是今日听舒友良一说,猛然醒悟,是啊,杨公公隆庆年间才回京师,把输捐局升为少府监。
那时候滦州已经成了气候。
现在看来,那是大家在奉承杨金水,这位内廷二号人物,皇上跟前得宠的大太监。
真正的能人另有其人。
李瑄激动之余,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在西苑陪着皇上读书以及骑射锻炼身体时,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只是皇上经常接见大臣,人数不少,官阶有大有小,自己一时没注意。
可是这样的能臣为什么不被皇上重用?
李瑄迟疑地问道:“舒爷,刘巡抚是什么时候接任山东巡抚的?”
“去年,梅大人接任乌斯藏宣政使,刘巡抚就从滦州知州接任山东巡抚。”
“去年,万历四年?”
“对。”
李瑄脸色微变,阴晴未定。
“怎么了李大郎?”
“如此能臣,皇上为何不重用呢?潘凤梧、王子荐、李元江都奉诏进京入内阁,出任要职,偏偏刘巡抚还被外放?
想不明白,着实想不明白。”
舒友良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答话。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还不是你那位外甥,又在玩平衡之术。
刘禹浦是有大才,可他跟潘应龙关系匪浅。
而今朝堂上,已经逐渐形成潘应龙和王一鹗双虎相争的局面。
虽然大家都在猜测,潘应龙是内阁总理的接班人,王一鹗是总戎政使的接班人。
可是这种事谁说得定!
王一鹗也是文官出身,他难道不想成为内阁总理,总领国政,继续主持改革大业,推行万历新政,名留青史。
朝野上下,提起张居正,大家都是脱口而出,内阁总理张相。
提起谭纶,总要愣一下,有心的会想起,哦,是戎相。
可是戎相只管戎政,跟大家关系不大,权势和影响力也不大。
这就是差别。
潘应龙和王一鹗都是大才,你说他们会退让吗?
你那位住在西苑的外甥,肯定会在他俩之间搞平衡。
刘禹浦能力越强,你外甥越不会轻易召他进京,那会打破平衡的。
舒友良脑子的念头飞转,但是没法跟李瑄说,人家是皇上的亲舅舅,血浓于水啊!
“或许是中枢没有合适的位置。
刘汤臣这等能臣,要是闲置,那就是太可惜了,于国于民,都是损失。
所以还不如继续在地方理政,造福百姓。”
李瑄连连点头,赞同舒友良的这个说法。
大家继续边吃边聊,饭饱酒足,准备离开时,有位伙计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摞交迭的报纸。
“诸位,刚送到的《皇明朝报》和《中国政报》,谁要来来一份?”
李瑄伸手道:“来份《皇明朝报》。”
任博安说道:“来份《中国政报》。”
伙计把报纸递给给两人,收了报钱,看到舒友良盯着他,眼睛转来转去,以为他还没决定好买哪份报纸,便问道。
“客官,你要来一份吗?”
“有《风闻报》吗?”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舒友良。
“看我干什么,我就不信,你们都没看过。”
众人哈哈一笑,都没出声。
伙计送上热茶,大家在桌子上稍坐一会。
“啊,大消息!”
李瑄拿着《皇明朝报》说道,“报纸上刊登,内阁吏部奉圣谕,明示天下,免去河南巡抚石星、河南布政使梁岑官职,任命李鹗为河南布政使,署理河南巡抚。”
“李鹗?”
众人对这个名字有些惊讶。
任博安说道:“王部堂的长史。”
大家想起来了,此前湖广总督长史、云贵总督长史,现在的吏部右侍郎,王一鹗的心腹干将。
舒友良叹了一口气:“石公终究吃了挂落。”
李瑄也感叹道:“石公也算是一位能臣,怎么就一时失察了呢?”
杨贵安在一旁说道:“刚才听山东客商说起山东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按理说,隔壁山东出了这么大乱子,石公抚豫时就没有警觉吗?怎么不叫人下去查一查吗?”
其他人也觉得惋惜。
石星官风口碑都不错,想不到这次被河南大案给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