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学子和百姓们很多,为了招待贵宾,滦州几大企业修建的招待所档次都不错。
大建筑是八层楼高、一层有二十间房的宾馆。
小建筑就一个大院子套两个小院子,每个小院子里各有一栋单独的楼房。
三层楼高,新式建筑,风格大方又雅致。
装修精致,居住舒适。
朱翊钧居住在最好的一栋楼房,四位资政大学士居住在另一栋。
其余的资政学士和朝议大夫,居住在宾馆里。
与潘应龙谈事的房间在二楼,通过郁郁葱葱的树木,看到远处的滦河,如玉带一样蜿蜒在燕东大地上。
“皇上!”
过了十几分钟,潘应龙出声了。
朱翊钧闻声转头。
“凤梧想好了。”
“想好了。”
朱翊钧快步坐回到沙发上,洗耳恭听。
“皇上,臣对皇上刚才那番圣意总结了一下,村镇基层建设的目的是建设新农业和新农村,也就是在大明村镇落实新的生产力和新的生产关系。
目标明确了,那么就可以对应入手。
首先就是加强乡镇公所的官吏队伍建设。
乡公所和镇公所,从编制上是县府派驻到乡镇的官府机构,也是最基层的正式官府。
承上启下,它应该发挥着重要的桥梁作用。
如果有条件,乡镇公所驻地还可以成为当地的区域经济中心,成为发展新农业新农村的带头羊。”
朱翊钧满是惊喜,“区域经济中心,这个词你都琢磨透了,怎么今日会议上,大明当前最主要矛盾你却没有领悟到?”
潘应龙讪讪地答道。
“回皇上的话,臣有些急功近利。
能在实践中得到运用的务实词语,臣能领悟到。
可是过于理论的务虚名词,臣就学得不精。
只是今日会议上,听皇上把这些理论与实践一结合,臣彻底领悟到了。”
“嗯,还是要理论联系实践,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灼见。
凤梧,你继续。”
“其次就是村治保和民兵队长,他们都是退伍老兵,能力和忠诚不用质疑。
但是臣知道,他们的文化水平不高,要他们理解皇上的新农业、新农村政策,并成为各村的带头人,臣觉得还是不现实。
他们只能成为稳定农村社会秩序的基石,但是要建设新农业新农村,还得另找贤能。”
“凤梧选中的贤能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臣的想法是各地动员一批见习吏员下乡,充任各村的村长。
万历五年的各省乡试要开始了,现在开始准备,与各布政司吏曹沟通好,今年各省招录的见习吏员,选拔一批,先培训学习,学习皇上的新农业新农村建设纲要,然后分到各村当村长,在村治保和民兵队长的支持下,依托乡镇公所,领导该村进行生产力改造”
朱翊钧静静地听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愧是朕看中的人才,短时间里居然想出这么“绝妙”
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
但是细细一想,也很正常。
潘应龙、王一鹗这一批受到自己器重的重臣,与自己交流的时间最多。
在交流中,自己会在有意无意间,传递出许多想法。
他们又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听完后肯定会在心里细细琢磨,想出跟自己思路接近的想法不足为奇。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喜欢用他们的重要原因。
等潘应龙说完,朱翊钧指出其中关键问题,“凤梧,你这个想法非常好,很有开拓性。
说明你平日里善于学习,也善于总结。
不过朕要指出,你这个想法还有一个大问题。”
“请皇上垂训。”
“农村是什么样子,朕东巡时也实地勘查过,虽然没有微服实际生活过,但是也能体会到,他们内部可能不怎么团结,但非常排外。
一村人,论起来大家都能扯上关系,或亲戚或旧友,平日里鸡毛蒜皮、田间沟壑的事,争吵不休,但是一旦有外人进来,他们都会下意识地站在一起,一致对外。”
潘应龙细细一想,皇上说得还真对。
“皇上圣明,一语中的。
如此说来,臣的动员见习官吏,下派各村为村长的想法,会阻碍重重。”
是啊,官府派个村长下来,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多收我们的田赋?
农户们肯定心存疑惑。
被抢了风头和话语权的村老族老们,也不会甘心,暗地里串联,给新村长下套施绊子。
种种阻碍,怎么领导村里建设新农业和新农村?
“其次,动员见习官吏也不妥。
他们确实富有朝气,蓬勃向上,可全是新兵蛋子。
农村工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可能会十分复杂。
这些新兵蛋子,人生地不熟,还要化解疑惑,消除误会,躲过明枪暗箭,难上加难,很难控制得住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