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脑袋,开始脱脚上的棉鞋。
“我他妈叫你唱,叫你唱,你接着唱啊!”
棉鞋砸到了老七的后背上,打得他一趔趄,老五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蹦着去脱另一只脚上的鞋。
“我他妈——”
第二只鞋还没脱下来,老五的身子后头就响了一声,这动静是在冰上走的人最怕的——清脆悦耳,如同清泉流水——是冰面碎裂的响声。
这一响俩人都停了,老五先回了头,他向脚下看,裂的不是他们脚底下那块,他又抬起脸,也不是刚才凿的地方,再往远处瞅,面包车的车头向下沉了一尺,车轮边是潋滟的水光。
车里的人依然在向着另一边望,叔侄俩的大呼小叫都不能让他为之所动。
一声短暂而干脆的水响,车头彻底没入了冰面下,老五木然地摘了头上的雷锋帽,脑袋上是被焐出来的热乎气,身后那该死的混小子砸吧了两下嘴。
“凡叔,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
四十公里外的长春市中心,尤天白坐在一辆同样是银灰色的面包车里,车外是别墅区的白砖墙,一个穿着风衣的保安站在保安亭里,目不斜视,一丝不苟。
尤天白把车窗开低了些,向外弹烟灰。
车已经在门口停了四十分钟了,没进去门,等的人也没出来,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里,只有门口的保安和他做伴,荒度寂寥时光。
确切来说不是做伴,是尤天白单方面搭话,小保安从始至终没开过口,即使面包车里的男人向外弹了十五六次烟灰。
想到这儿,他又弹了第十七次,顺便把烟屁股也扔了出去,视线回到车里,再次拨通手机屏幕上的号码。
号码主人的事,要从两年前说起。
二零一七年,二十七岁的尤天白因为一些说出来丢脸的个人原因,从北京回了长春,这是他当了三年兵的地方,和北京比起来,有种原始的安心感,他用在北京开大众浴池赚的钱租了一个铺子,买了辆二手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