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择王府田庄中民怨最深、投状最多的几处,进行小范围、高强度的“抽丈”
。
经过一个月的排查,在城西“丰裕庄”
,当户部书吏丈量出庄头张黑子强占民田的确凿证据,苦主刘老栓哭诉其子因反抗被王府护卫用铁锥活活钉死的惨状时,现场群情激愤。
王府派来“监督”
的管事脸色煞白,仓皇回府报信。
当晚,钦差行辕外便多了许多形迹可疑的“闲人”
。
更有甚者,后半夜,行辕一处存放誊录账册副本的偏房,竟遭“贼人”
光顾!
幸而李承勋早有防备,安排了暗哨,贼人未能得手,仓皇逃窜,遗落下一块王府护卫的腰牌。
“这是狗急跳墙了!”
刘玉看着腰牌,怒不可遏。
王承裕则忧心忡忡:“他们这次没得手,下次只怕更狠。
秦信、张容那等小人,惯会出阴毒主意。”
毛伯温面沉如水:“加强守卫!
所有重要文牍,分置三处,由我等四人亲自保管!
明日,继续丈量‘河滩淤地’!”
在“河滩淤地”
的丈量现场,当王承裕拿出王府隐匿田产、逃税多年的铁证,并当众质问长史赵权时,赵权被逼得哑口无言,汗如雨下。
恰在此时,李承勋派出的心腹御史飞马回报,不仅坐实了王府隐匿之罪,更带来了惊天消息:在城外一处孔府别院,搜出了正德十九年孔府管事与赵权长史私下签署的田产“交割”
文书!
涉及良田七百余亩!
证据确凿!
同时毛伯温等人以清查历代不法事为由封了鲁府的铺面。
赵权听闻此讯,如遭雷击,当场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秦信、张容定要落井下石……”
毛伯温当机立断,命刘玉拿下赵全及相干人等,返回行辕。
同时以钦差身份知会济南,差人马前来兖州,刘玉、李承勋、王承裕却不以为意,毛伯温劝道:“不听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之训,旬月之事,凶险非常!
我等不但掘了鲁王府生财的根基,更在那衍圣公府门前折了面皮。
要知鲁王府乃天潢贵胄,世代封藩,田庄店铺遍布山东;孔府乃圣人苗裔,受历代君王尊崇,威望远播四海。
这般勋贵门第,岂容他人轻慢??且说鲁王府的田亩铺面,向来是其财源滚滚的金山银山,如今被我等抄没大半,恰似剜去心头肉;孔府圣裔,何等尊贵,如今也被牵连进来,此仇此恨,焉能不报?那两府中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睚眦必报之辈?料想此刻已暗中筹划,磨刀霍霍,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寻我等晦气!
古人云:‘得罪于巨室,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今番得罪这等庞然大物,往后的日子,端的是步步惊心,恰似行于薄冰之上,又似在刀尖上讨生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刘玉道:“难道鲁府上下皆坐视不管不成?”
毛伯温闻言跺脚道:“且说我等此番前来,正是要彻查他们的不法勾当!
依在下看,只要他们不起杀心,来个杀人灭口,便是万幸。
若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不再从中作梗,那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被咱戳破阴谋,保不齐便会狗急跳墙,使出些阴狠手段来!”
三人闻言接瞠目结舌,只得听从毛伯温的建议。
毕竟留的一手,总是最好。
消息如野火般瞬间传遍兖州,也以最快的度传到了正在王府后园与秦信、张容等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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